第1601章
江南站在原地只觉得脑子都是蒙的。
耳朵里嗡鸣的声音与眼前被血染红的天地都让她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凝结成冰。
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呼吸仿佛也在这一刻停止。
她是从没原谅过傅振邦的。
从她母亲去世开始，就注定这辈子都没办法完全释怀。
但她也从没想过他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粉身碎骨那一刻的道歉，似乎多大的怨怼都能削平。
他从背后把傅征扑倒在地。
两个人身体的抵挡下，她这边甚至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江南终于没忍住，一滴眼泪滴落了下来。
“别哭。”
傅司珩终于赶来，轻轻地，覆盖住了她的眼睛。
江南眼睫颤了几颤，终于是在傅司珩的手心里，轻轻闭上。
“对不起，我没能......把他护好。”
这世上唯一疼爱过傅司珩的人，也离开了。
傅司珩一双眼睛通红，他紧紧把江南拥进怀里，声音沙哑到了极致。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或许，也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无愧。
老头子一生自负，做得最错误的事，大概就是当初逼迫叶楚柔进入傅家，又逼着江南离开傅家。
而今天，他终于用自己的生命，偿还了他这一生欠下的债。
一切似乎都在兵荒马乱中结束。
一直到傅振邦的葬礼结束，沈君泽带着份遗嘱找过来，江南才在恍惚中回过神来。
“舅舅，你说什么？”她皱眉看着站在面前的沈君泽，有些搞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沈君泽耸了耸肩，“还不明白，老爷子给你留了份遗嘱。”
她皱眉看了眼傅司珩，傅司珩却只揉了揉她的头。
“先听听。”
江南抿了下唇，最后苦笑一声，“总不至于是，给我多少钱，让我离开你的遗嘱吧？”
傅司珩被她一句话逗得笑了笑。
“说不定是给你多少钱，让你不准离开我呢？”
江南有些无语地笑了声，但心里却莫名地有些发沉。
她忽然就想起傅老爷子以为傅司珩已经去世的那段时间的表现，这种情况，还真说不定。
她心里忽然升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老爷子，终究是没有去了解过她跟傅司珩之间的感情。
不过，他们的感情，别人了不了解，她也并不在乎了，只要，她的爱他懂，他的爱她也明白，那就够了。
“得了，自己看吧。”
沈君泽也懒得当着傅家那些人的面去宣读什么遗嘱了，他直接把那份遗嘱塞到了江南手中，随后过去，给傅振邦上了炷香。
江南也没有去看那份遗嘱，只是把遗嘱塞进了傅司珩的手中。
这是老爷子对傅司珩的爱，她看不看不要紧，但她想让这个男人知道。
他并非没有人爱，有个人，其实从始至终，都是爱着他的。
或许，他有时候方法用得会有些不对，也或许，他有时候会强迫你去接受。
但他，终究是把能给的一切的爱，都给了你。
傅司珩笑了声，接过那份遗嘱。
江南本以为他依旧会平静地看一眼，随后放到一边。
就像，他那天在山林中，面对老爷子的死会平静地安慰她，又像这些天，老爷子的葬礼，他忙前忙后，却不曾掉一滴泪。
可她没想到。
这个原本一直平静，看不出悲伤的男人，在看到遗嘱的那一刻。
竟然会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