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这些年垄断殡葬行业,抢占饭店、练歌厅等大型消费场所,进军建筑行业,在临平各个领域风生水起。
往轻了说,强买强卖,违规经营,欺行霸市。
往重了说,杀人越货,欺男霸女,为所欲为。
早已是罄竹难书,恶贯满盈。
想用一千万买平安,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40根金条也货真价实、成色十足,绝不是假货滥竽充数。
马龙吉深知凌云峰有背景,不然也不敢随随便便动詹立群和刘志敏两个县委常委。
如果用一千万能打通凌云峰的路子最好,打不通也好分散一下注意力,为他们出逃争取更多时间。
牺牲马开骋这个便宜孙子和马熊这个便宜大侄子不算什么。
为了爷爷的安危,为了家族的繁荣,总得有人要牺牲。
这个牺牲,一定是别人,而不是自己。
……
市公安局里。
朱俊友拿着DNA鉴定材料匆匆走进凌云峰办公室,“凌局,检测结果出来了,大沟桥下的尸体确实是黄龙,审讯结果也出来了,正如张根生所说,是于家派人做的。”
凌云峰拍案而起,“好,赶紧带人指认现场!”
“凌局,陆团长他们在采砂场找到了陈金龙藏匿的物证,DNA检验样本与夏老师一致,是否需要她亲自指认?”朱俊友压抑着愤怒的情绪。
夏小兰身体刚刚恢复,考虑到她的情绪,凌云峰决定不让她亲自指认犯罪嫌疑人。
“夏老师就不用去指认了,不过可以让巡警在附近村屯宣传一下陈金龙等人被捕的消息,让其他受害者鼓足勇气站出来,给他们的罪证再添一笔。”
陈金龙几人所犯罪行,即使不用坐实这种案子,执行死刑也都够了。
虽然刑罚不能增加,但罪行不能轻易抹去。
劣迹斑斑,恶行累累。
天理昭昭,岂可抵赖?!
“那用不用跟县委报告一下,申请召开新闻发布会?”
几件大事都被凌云峰揽过来了,朱俊友很担心凌云峰的处境。
如果召开新闻发布会,向社会公布大桥埋尸案和乡村教师被害案的案情进展情况,对凌云峰会是大大的利好。
既回应了群众关切,解决了负面舆论,又为凌云峰树立了正面形象。
刚刚上任几天,就破获一系列大案要案,如此丰功伟绩就是凌局更进一步的阶梯。
“不用了,发警情通报就好。”
凌云峰摆手作罢。
两起案件虽然被成功侦破,但每提起一次,就是把受害者极其家属的伤疤掀开,再狠狠撒上一把盐。
尤其现今网络时代,网暴零成本,有人自己心底黑暗,就同样以黑暗揣测别人。
逝者已矣,生者犹存。
黄龙和黄老汉已经被害,不能再让黄家姐弟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
夏小兰更是苦命,好不容易幸存下来,身体在治疗下刚刚恢复,她经不起社会舆论的大风浪。
两起案件如果上了新闻发布会,他们将会面临无数人的讨论,成为有些丧良心人的意淫对象、调侃对象、甚至被肆意侮辱抹黑。
届时他们能否经受得起打击只是其一,面临舆论不可控带来的恶果才是最可怕的!
凌云峰不同意,朱俊友只得作罢。
在翻阅完两起案件卷宗,又和朱俊友讨论了一些细节后,朱俊友才离开。
过了一会儿,在外面徘徊许久的马开骋姗姗来迟。
他面色紧张地提着茶叶袋子,向凌云峰点头鞠躬。
“凌,凌局,我来跟您汇报工作。”
“嗯,来了。”
凌云峰没抬头看他,只吩咐道,“你把地上的卷宗分类整理一下。”
一听是干活,马开骋松了一口气,甚至莫名兴奋起来。
三叔公说的没错,能见面约谈就是有戏!
现在凌局又让自己干活,这就是在拿自己当自己人用啊!
他连忙答应,把两盒茶叶放在茶几上。
“好嘞,凌局,我这就干。”
马开骋虽然是马家花钱安排的事业编,但也是正经公安专科毕业的,上学打架斗殴处对象健身之余,也多少学了那么点东西。
在派出所锻炼了几年,业务不怎么精通,但卷宗还是能看懂的。
凌云峰办公室里各种卷宗堆积如山,马开骋向凌云峰指定的那些卷宗走去。
他一边整理,一边偷偷观察凌云峰。
凌云峰低头看着文件,不时做着批注。
马开骋心里活泛起来。
局里这么多能人,凌局没让他们过来帮忙做这些事,反而把他从基层派出所叫上来,帮他做这些。
这是要大力培养他啊!
栽培自己做他的左右手?!
想到这儿,马开骋浑身充满能量。
若是凌云峰不计前嫌,肯重用自己,他一定效犬马之劳!
马开骋拿起第一份卷宗,仔细看了起来。
报案人刘玉堂,大世界练歌厅老板,口供里直指马家抢占他生意!
大世界练歌厅本是串街生意最红火的,不仅不涉黄赌毒,只靠正常经营一天纯利润就过万。
马家眼红练歌厅的收益,先是派人来收保护费,一天一千块。
实际上练歌厅有自己的保安队,根本不需要什么人来保护。
刘玉堂虽然据理力争,但还是被马家人说服了。
就这样交了小半年保护费,马家人犹嫌不足,派马孝先过来要谈合作。
说是以人力入股,要占股40%。
刘玉堂不同意,就把他老婆和女儿绑走作为威胁。
最后签订合同,由刘玉堂负责管理,占股51%,马孝先占股49%。
表面上练歌厅是刘玉堂的财产,由他负责管理,实际上早已成为马家产业。
账上的钱说拿就拿,有马家派来的人看着,刘玉堂根本不敢有怨言。
分红也从没按约定的比例分过,能拿到一成就不错了。
因为马家人长期盘踞练歌厅,好多人畏惧马家势力,怕成为待宰的肥羊被盯上,客流量比以往少了许多。
分不出钱来,马家还是对刘玉堂的妻女下手了。
他妻子不甘受辱,拉着16岁的女儿一起跳了楼。
妻女的死,彻底激怒了他。
报警不顶用,他就去省里上访,京都上访。
被抓去关小黑屋,写完承诺书放出来,再接着上访。
原本刘玉堂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儒商,现在落在马家人手里被折磨的不成样子,手脚被打残了,眼睛瞎了一只,几乎生活不能自理。
他吊着一口气,誓死要跟马家抗衡到底!
不为个人财产,不顾生命安危,只为给妻女争口气!
马开骋浑身抖如筛糠,豆大的汗水哗哗流下,刘玉堂的案子,他比谁都清楚,那是他上班以来办的第一件案子!
他完全是按照三叔公的旨意来办的。
不予立案,证据不足,无理访寻衅滋事,当时觉得挺好的啊,没错啊!
再往下翻,马开骋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面露恐惧地望向凌云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