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董辉平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请动京都大学校长为自己说情。
出了这种丢人事，那些平时把他当作骄傲的师长们，怕是避之不及！
更不可能跳出来主动帮自己。
董辉平面无血色，心里凉凉的。
什么前程远大，什么青年才俊。
他的人生到此结束了。
反观凌云峰，成了常务副县长，几个月内就实现三连跳。
凭什么！
“凌云峰，是你故意害我！”董辉平歇斯底里。
凌云峰眼皮都没抬，“你有被迫害妄想症吧？我可没那个闲工夫搭理你。”
杨光心下不忍，为董辉平求情，“陈书记，白书记，郭常委，信访工作压力大、强度高，信访工作经费上，我们就管理的相对宽松一些，毕竟他们长期出门在外去维稳，没日没夜的工作，跑断腿，磨破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董辉平感激地望着杨光，万万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帮他说话的人竟然是没有什么交情的县长！
其实杨光并非为个人感情开口，而是真的心疼信访干部。
上访户什么样的人都有，打人骂人砸东西，甚至有传染病故意传染，制造恶心污秽物侮辱干部。
信访工作者是真的不容易。
原本信访这件事，就是不合法，或许合理的。
有些人为了解决自己的不合理诉求，长期缠访、闹访、无理访。
董辉平分管信访工作，虽然没作出太大成绩，但也付出了许多。
杨光于心不忍。
史仁也有同感，他们都有信访工作经验，很容易共情。
“郭常委，对信访经费用项把关不严，我们也有责任，毕竟每笔花销都是上过书记办公会讨论研究的。有什么问题，我们马上整改，能不能先撤回立案决定，等到整改后，您再看结果进行处理？”
相对于公检法程序，纪委就有这点好处。
可以协调。
有些无伤大雅的问题，查出来后，能退回资金、追缴国库的，就尽量补偿退回。
能采取措施整顿的，就立即整改。
反正就是尽量降低影响。
实在处理不了，碰巧被抓了典型，又没人帮忙说话，自己又是个扛不住压力的。
那就只有一个结果——依法处理。
见史仁和杨光都帮自己说话，董辉平感动地流下眼泪，“谢谢书记，谢谢县长，我已经意识到错误了，我没有虚报虚开，真的是在息访的时候，有些支出不得已要花钱。”
“比如去京都的那些部门，请客吃饭送礼，疏通关系，这些都不得不做。要不然我们就要被通报，一票否决了啊！我从来都不是为了我个人，考虑的是咱们县的荣誉与发展，在外面苦点累点都没什么，白天晚上都会把人看好，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是为了努力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啊！”
“郭常委，求求您再给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吧！”
董辉平哭急尿嚎，十分委屈。
他也顾不得人多丢脸，为自己做着最后申诉。
场面再次陷入安静。
办案遇上说情求情这种事，不是没有。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开弓没有回头箭。
郭成有些为难。
处理当地干部，本来就要事先跟辖区的书记打招呼的，更何况抓的还是一个副县长。
无关乎级别、资历的事，纪委都有必要尊重史仁意见。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已经把立案决定书亮出来了，还怎么收回去？
突然，一直不作声的凌云峰开口了。
他笑了笑，“董县长真是冠冕堂皇惯了，有些话张口就来。”
“你信口雌黄！”董辉平立即反驳道。
凌云峰一脸轻蔑，“那天在接风宴上，夏长贵怎么就突然来了？找的还那么精准，要我详细跟你说说吗？”
杨光不可思议地盯着董辉平，“是你？你给夏长贵通风报信！”
“ 我没有！”董辉平狡辩道，“是凌云峰自己通风报信，为了抢功劳、得政绩！”
“董辉平，你适可而止吧！”这话史仁都听不下去了。
那天凌云峰刚来临平县，他连公安局都没来得及去报到，上哪认识夏长贵去？
更别说指哪打哪，让夏长贵这种人过来了。
仔细一想，当时最有可能通风报信的就是认识夏长贵的人。
刘志敏、申澜都认识夏长贵，但夏长贵的闹事跟他们没有任何利益关系。
唯一能扯上关系的就是公安局。
联系到那时候董辉平上蹿下跳的说辞。
明显他当时就是想借着夏长贵闹事，把工作推给凌云峰，给他制造难题。
想清楚这一层，史仁面色发冷，也不想帮董辉平了。
他当时还在现场，万一夏长贵发疯，伤害到自己，或者一伙的其他人把大家聚餐喝酒的视频发到网上，又会掀起怎样的负面舆情！
怕是到时候他史仁的官帽子都保不住了！
董辉平毫无大局意识，为了一己私利，就想毁了所有人！
史仁出离的愤怒，杨光也对董辉平很失望。
董辉平仍在狡辩，“这是误会！我没做过！你们不要听他胡说！”
董辉平实在太聒噪了，凌云峰嫌烦，打断他。
“夏长贵早就跟我打电话道过感谢，并且坦言道歉，说过这件事。看在事情圆满处理的份儿上，我没跟你计较，你还在叽叽歪歪什么？”
“难道要我把通讯记录给你调出来？”
通讯记录？！
董辉平辩无可辩。
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都怪凌云峰！他竟敢查自己！
董辉平恶狠狠地瞪着凌云峰，发狂地冲过去，挥舞着拳头。
“凌云峰，我要你死！”
“啪啪！”
寂静的办公室再次回荡起清脆的巴掌声。
凌云峰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抬手就是两巴掌抽了过去，这次他没再收着，用了十足的劲儿。
董辉平被打得原地转了两圈，然后跌倒在地，嘴角流血，吐出一颗牙齿。
“你们看到了吧！他打人了！他刚才就是这样打我的！”
董辉平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
陈锋平拧眉挥挥手，郭成赶忙招呼外面，两名纪委工作人员应声进来，把郭成拖了出去。
真相重要吗？
重要。
但有的时候，也不是那么重要。
县委办人人紧张。
只一夕之间，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年轻有为的董县长被人拿下，而更加年轻有为的凌县长成了常务副县长。
他一定会更加有为，为临平县做更多实事、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