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你那般无情冷血,我又如何会输?阿燃又如何会死?”盛纣眼底,只有寒夜般的凉恨。
即便被赢厉压着,可他的大手,忽然垂过去,硬生生拉过一大截燃火的树杈。
那着火的树杈灼烧着他的手掌心,他也像是丝毫不觉得疼。
反而执着那树杈,“嚓”的一声,扎向赢厉的胸膛。
树杈不算尖锐,却硬生生在盛纣的力度下,扎破了赢厉的锦衣,扎在他的胸膛上,入皮肤一分。
火焰烧灼着他的胸膛。
盛纣的眸也被火光烧红,薄唇幽幽勾着:“疼吗?”
“当初阿燃也好疼啊,甚至比你现在还疼!”
那火一点点把阿燃吞噬,烧死那年轻的皮肤,烧毁那恣意的笑容。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了一具干炭!
“赢厉,你想活,可是,很不巧呢……”
“我……倒是不想活了。”
即便被赢厉压在身下,但他薄唇还是勾起一抹毁灭般的笑:
“一起死在这里吧,一起体会体会当初阿燃的痛苦!”
“我、很荣幸!”
盛纣忽而疯狂地勾唇,拔出那树杈,又朝着赢厉身上扎,去往赢厉全身引火。
那着火的树杈点燃了赢厉的墨袍,也引燃了他自己身上的锦衣。
两个男人,身上都起了熊熊大火。
赢厉不得不起身甩开他,骨节有力的大手一扯,将着火处的锦袍处理。
而盛纣就那么躺在大火里,放松地躺着,任由大火将他一点点吞噬。
哪怕衣服着火了,哪怕皮肤在被一点点燃烧,又痛,又烈烫。
可他薄唇边勾起一抹享受的弧度。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恣意洒脱的面容。
阿燃说:“武痴,你又在练武了?练武怎么能没有酒呢?来,干一杯!”
“阿纣,谁说当太子就不能笑的?”
“你笑起来其实很好看,要多笑!”
“阿纣,想吃茯神五味糕了,就告诉我,无论多晚我都有办法给你买来!”
阿纣……阿纣……
那生动的面容,总是一声又一声的那么唤他。
盛纣薄唇边缓缓勾起一抹弧度,任由大火将他吞噬。
阿燃,当年便是这么死去的吧。
今日,他可以拖着赢厉一起去地狱了。
虽未同生,虽未同死。
但、同葬于大火,同眠于大火。
就这样,也挺好。
这样,也算是为阿燃报仇了!
盛纣侧目,看着一旁处理锦衣的赢厉,饶是赢厉再镇定,但大火与浓烟也要将赢厉包围了。
赢厉,注定出不去这里。
他躺着,轻轻一笑:“赢厉,别想了,你出不去。”
“你知道吗?十五年,整整十五年,我每日每夜等着这天,等着你死!从未好好睡过一夜!”
每日无止境的练习,学习,即便生病,连带有安神的药汤也不敢喝上一口。
今天……总算一切该结束了……总算可以歇歇了……
盛纣忽而觉得好累,全身的疲乏涌上来。
左手臂处的深深白骨、乃至胸膛处昨夜燃烧的瘢痕,加今日的箭伤、伤口,都开始剧烈的疼痛。
每一处疼痛,牵扯着他的神经。
疲惫,疼痛,如同涨潮一般将他淹没。
就这样,也挺好。
就此,眠于大火。
而旁边的赢厉虽将衣服上的火焰处理好了,但浓烟已将他们吞噬。
滚滚的黑烟,几乎已看不清彼此,可见度极低。
人在浓烟里已无法呼吸,甚至有窒息感。
失血过多,身体更是再难站起,眼前一片片发黑,头部眩晕。
赢厉只能单膝跪地,一手拄剑支撑着身体。
他侧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盛纣,冷冷一笑。
今日,就真要与盛纣死在这儿?
倒是可笑。
可、就在这时、
“哒!哒!哒!”
浩浩荡荡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哗!哗!哗!”
一桶又一桶的冰雪,倒在燃烧的大火上。
巨大的圆形火墙包围圈,忽然破开一道巨大的豁口。
浓烟在往外涌。
有稀薄的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
而就在那滚滚浓烟之中,是一袭白色锦衣的陈玉皎,策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