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神灾。”冯壅神情越来越正，“清王朝至今，神仙频繁左右人类世界，很多场战争里，灾难里都有他们的影子。”
“你师父大开杀戒那一次，是神仙入侵最多的一次，至少有明文记录的是这样，他杀的都是神仙操控的傀儡。”
“既然这样的话，那些门派为什么还需要老天师震慑，需要你们介入才能止下报仇？！”张开有些困惑。
冯壅瞧了眼车上的司机，“让顾顺在路上和你说吧，他都知道。时候不早了，老头子我该回家休息了。”
既然能从别人那里得到答案，张开便没有磨冯壅，利落地拉开了后座车门，刚要踏上去，他回头好奇的问道：“董事长，我师父的功勋，还够我换多少个绿灯的？”
冯壅哭笑不得，扭头走了，背对着他道了一声，“滚吧。”
这一声滚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宠溺，让张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坐上车后，张开才发现开车的司机，还是接他来的那位，于是下意识问了一嘴：“顾大哥是吧？查久安好些了吗？”
“好些了，连夜回茅山了。”顾顺回应了这么一句后，便转移了话题，“张道长，所长虽然看着温和，但很少对谁这么好。”
“换别人说他老登，他可不会忍。”
“一巴掌抽过去都正常。”
“头些日子，有次考核结束，所长当众讲话的时候，那次的新人王仗着有些本事顶撞了他，结果被关在这儿留了三年，当了三年厕所保洁。”
“……”张开真是没看出来冯壅居然还有这一面，惊异俩字直接浮现在了脑门上。
因为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在饥渴着他，他便没有在这上面多问，继续关心起了师父，“顾大哥，说说我师父的事吧，他给我挖了个坑就走了。”
“既然我师父杀的是神仙傀儡，各大门派为什么还有寻仇的念头？”
顾顺开动起来的同时，干脆利落的直接道：“因为你师父在傀儡没有显现的时候斩杀了他们，有些甚至连实证都没有，那些门派怎么可能受得了？被你师父杀的，要么是各门派中的老前辈，要么就是新进的精英天才，有的甚至是被当成接班人培养的。”
张开不解的道：“没显现没证据，怎么能证明杀的不是无辜？？”
顾顺把当年的故事缓缓道了出来：“你师父能感知到神仙傀儡的味道，他只要打眼一看就能断出那人是不是傀儡。”
“那次腥风血雨的最开始，你师父和所里是联手的，一起诛杀了些有实证的。可后来，你师父提供的很多怀疑对象都没办法做到实锤，所以公司选择了按兵不动。”
“于是，你师父拉拢了很多被看做是歪门邪道的旧交好友，和他一起干了这件事。”
“因为没有实证，所里对你师父是有所怀疑的，觉得你师父精神出了问题。”
“所以，当时你师父做这档子事情的时候，所里非但没有帮忙，还把你师父当成了危险分子，全国通缉。”
张开越听神情越凝重。
自家老头不容易啊…
顾顺还在说着：“到最后，你师父的伙伴很多都被抓进了牢里，剩下的几乎都在和傀儡厮杀中战死了。”
“那次的屠杀事件要是没有老天师站出来收尾，你师父也得被抓起来依法处置。”
“你师父招揽的那些人里，有各种极端和疯狂的人，但他们良心无愧，之所以被看成是歪门邪道，是因为他们的行事作风入不了名门正派的眼。”
“明白了，不管什么圈子都有鄙视链。”张开长呼了口气，望向了窗外飞掠的夜景。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些模糊的画面。
自家老登在东躲西藏中腥风血雨。
一个个同行者陆续倒在血泊永远的离开了。
这种滋味他勉强能感同身受，毕竟和他同行的人也死了不少。
老登啊老登，平时没看出来你这么有大义啊？
冒这么大风险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你……你真是喝酱油耍酒疯，闲的。
张开自问如果换他是师父，在不被理解的被掣肘的情况下，他大概率会袖手旁观。
“鄙视链，这词儿贴切。”顾顺应了下，还在展开，“如果没有那些在外人看来是歪门邪道的人帮衬，你师父一个人做不来这么大的事情。”
“对了，道长你知道那次腥风血雨总共死了多少人吗？”
“多少？”
“一千多个，死者不单单出自名门大派，还有寻常百姓家。”顾顺感慨道：“要是没有那些歪门邪道在神灾初始时打了预防针，任由这么多个家伙冒头的话，指不定得出多大麻烦。”
张开疑问道：“既然没有实证，所里是怎么转变态度的？”
“老天师在事后收尾时和国家解释说你师父是对的，还表示他之所以不早说，是想历练徒弟。”顾顺通过车内后视镜，瞧了下张开那绝美的侧脸，“还因为刚才那个被你叫老登的人。”
“他？”张开纳闷的朝前面望了过来，通过镜子和顾顺对视上了。
顾顺点了下头，“他是你师父的好兄弟。”
“你师父搞事情的时候，他正好在事业上升期。所以即便他很相信你师父的为人，却也不得不站在了所里这边，眼睁睁看着你师父被定性成了危险分子，被定成了通缉犯，还参与了围追堵截。”
“你师父最后是被他抓到的，他因此升官。”
张开皱起了眉。
这他妈是兄弟做的事？！
顾顺还在说着：“其实不算他抓的，是你师父在没人的地方主动被他铐上的，为了他的前途。”
“所以，他觉得亏欠你师父。”
“事后，他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调查被你师父杀掉的那些人，扒出来了不少都是有问题的，再加上老天师的解释，这才真正转变了所里对你师父的定性。”
“等他当了所长，更是直接在内部记录中改写了你师父在这次屠杀中的定性，把他标成了纯粹的正面人物，即便依旧有多数死者没有证据表明是神仙傀儡。”
“我在山上那么久，从未见过他。”张开有些不理解，既然这家伙觉得亏欠自己师父的，为什么这么多年没看到他到白云山来往过？
顾顺叹了声，道：“他不敢去见你师父。”
张开轻轻点头，倒也还算合理。
难怪他这么顺着自己。
这是拿对自己好来弥补对师父的亏欠！
接着，张开问道：“这些事情为什么周至仙和杜默都不知道？他们在道门的地位不浅啊。”
在张开眼中这顾顺能走在冯壅身边，地位自然不低，起码得是司礼监掌印太监。
可周至仙和杜默肯定比他高，这两位可不用伺候谁。
可为什么当初白峰寺里，周至仙却说这件事的内幕只有老天师知道呢？
顾顺道：“未必是不知道，是他们不想告诉你。”
“为什么？”张开更闹不懂了。
“因为危险，至今为止，知道这件事内幕的人屈指可数。”
张开追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