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兰将铜板放到钱袋子里,掂了掂,重的不行。

她喜滋滋的收好钱袋子,背上竹篓,牵着孙女离开了这里。

这条街道共有三个巷子。

一个是方才卖鸡蛋的早闹巷,还有许多人搬粮袋干散工的万粮巷,以及街道最外头的五谷巷。

张金兰哪个巷子都不去。

她牵着江福宝回到六岔路口。

选择了一条百食街。

顾名思义。

百食。

上百种吃食。

这里就像现代商场的负一楼和六楼。

专卖各种小吃,以及饭庄、酒楼。

一踏入这条街道。

江福宝的鼻尖就嗅到了不少香味。

有卖包子、糕点和果脯的,还有卖粿子、炊饼和馄饨的。

应有尽有。

各种食物的香味,混在一起。

直往江福宝的鼻子里钻。

她的肚子咕噜作响。

“阿奶,我们吃什么呀?”江福宝饿了。

“傻孩子,阿奶不是说了吗,吃油汤面,马上就到了,那家油汤面卖了十几个年头了,你爹小时候最爱吃他家的油汤面,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上次吃,已经是三年前,也不知道味道变了没。”

张金兰的嗓门一改卖鸡蛋时的高昂。

她细声细语的对着江福宝说。

眼睛还咕噜直往四处看。

街上人多。

她必须时刻注意着孙女。

免得被人牙子拐了去。

走了不到一百米。

江福宝就看到那个摊子了。

摊主用木杆子撑起一块布,挡住日头,布下有三张桌子,每桌能坐四个人。

摊子外还挂着一块手机大小的木牌。

写着油汤面三个字。

现在已经过了吃午饭的点,三张桌子,都是空的。

张金兰随便选了一张,带着孙女坐了下来,她将背上的竹篓,拿下来放到桌上,对着摊主喊道:“老孙头,来一碗面,再添一副碗筷,我跟孙女一起吃。”

模样似乎与摊主很熟络。

“好嘞,大妹子,许久没见你了,孙女都这么大了?跟个福娃娃似的,长大定会出落成大美人哟,到时候嫁个富贵人家你就享福啦。”

老孙头扬声答应。

哪怕三年未见张金兰,却一眼认出,可见她先前来的有多频繁了。

一旁,被摊主夸赞的江福宝将头高高昂起。

她骄傲极了。

原主长得确实可爱,尽挑着爹娘的优点长呢。

大眼睛和下巴长得像张燕子。

又小又挺的鼻子,和肉嘟嘟的嘴巴以及白皙的皮肤像江四银。

就算长大后,长残了,也丑不到哪去。

除非她胖成了球,变成二百来斤的大胖子。

“是啊,好几年没来了,生意咋样啊?”

“没以前好咯,你也知道,光景不行,粮食纷纷涨价了,对了,我这面也涨到三文钱一碗了,不过你是熟人,我给你多添点面。”

见阿奶与摊主聊了起来。

江福宝默默的坐在长凳上看着摊主媳妇煮面。

面条似乎是提前擀揉好的。

等了约莫五六分钟。

一大海碗油汤面,被端上了桌。

分量很足。

海碗跟她以前用来盛汤的汤碗差不多大。

“来,碗筷给你,吃饱饱的啊~”老孙头拿来一个干净的小碗,和筷子。

放到江福宝面前。

轻轻捏了捏她的肉脸。

笑着说道。

“谢谢孙爷爷。”摊主的年纪跟阿奶差不多大。

阿奶叫他老孙头。

应该姓孙。

江福宝便唤他一声孙爷爷。

“这孩子,才三岁吧?咋这么聪明呢,竟然知道我姓孙,大妹子,你教的真好,你孙女以后肯定有出息。”

“哈哈,我家福宝向来如此,她从小就乖巧,聪明的很,我跟你说,我孙女运道特别好,出生那天,我家上头飘来不少祥云呢,所以我给她取了福宝这个名字,这不,我孙女出门随便都能捡到鸟蛋,就那个鹑鸟蛋,和鸽子蛋,你知道吧?贵得很哩,我孙女捡了不少,旁人一个都捡不来呢。”

所有老人都逃不过一个定律。

就是在外人前。

他们总是各种炫耀自己的儿女和孙辈。

张金兰也是如此。

卖了二十多年汤面的老孙头,自然接得住话。

两人你夸,我捧。

把江福宝臊的脸颊通红。

“阿奶,快吃面吧。”她赶忙插嘴。

试图让阿奶闭上嘴巴。

再夸下去,她要膨胀了。

“好好好,阿奶马上就吃,老孙头啊,钱给你,三个铜板一文不少,你数数好。”

张金兰从钱袋子里掏出三文。

递给老孙头。

不过三个铜板而已。

看一眼就清楚了。

哪里用得着数。

搁旁人定要无语一番。

可老孙头是谁。

二十多年的小生意不是白做的。

他乐乐呵呵接过铜板。

“好嘞,用不着数,定是一文不少,大妹子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吃完再给也不迟,认识这么久了,都是自家人,我信得过你。”

一句话说完,对方舒舒服服。

江福宝都看在眼里。

怪不得这人的面条摊子,能支上那么多年。

本事都在为人处世上呢。

“快吃吧,吃完咱去逛一逛。”张金兰说完拿起筷子深吸了一口面条。

一老一少。

胃口都不大。

共吃一碗面刚刚好。

“好吃吗?”

“好吃,阿奶做的也好吃。”见阿奶问她。

江福宝吃的头也不抬的回道。

她饿坏了。

一路上只喝了水。

大饼她是一口都没啃。

小肚子空空如也。

“那等会阿奶买半斤肉,晚上咱们吃肉丝面。”张金兰笑的温柔,哪还有昨天在桥边骂人时的凶猛样子。

“好~”江福宝软软应道。

祖孙俩很快就将面条吃完了。

“阿奶,擦嘴。”油汤面里放了猪油。

吃完面,嘴巴上油乎乎的。

这里又没有餐巾纸。

江福宝只能求助阿奶。

张金兰赶紧从腰间解下一块帕子。

帮孙女擦去嘴巴的油渍。

帕子不是绢纱的。

依旧是麻布。

洗的都发白了。

擦起来嘴巴火辣辣的,跟现代的搓澡布有的一拼。

江福宝伸出舌头,舔了好几下嘴唇,才缓解了痛感。

“阿奶,我们走吧。”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逛街了。

“行,等阿奶把竹篓背好。”

一刻钟后。

祖孙俩慢悠悠的在街上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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