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奶不哭了,走吧,福宝,咱送送你姑姑他们。”

张金兰深吸了一口气,她抹去眼角的泪水,清了清嗓子。

抱起孙女,缓缓走到院子里。

可女儿一家早已不见踪影。

“娘,三荷他们已经走了,我方才说送她到村口,三荷不让。”

江大和从门外回来。

对着张金兰说道。

“不送就不送吧,随她去,你们过来下,我有话要说。”听到女儿已经离开,张金兰愣了几秒。

很快又恢复如初了。

她对着大儿子招了招手。

“方才,我偷摸给三荷塞了半两银子,她日子过得苦,你们只有这一个妹妹,帮一把也是应该的,至于剩下的银子,留出二两给同金娶媳妇,再拿出二两来,娘打算扩几间屋子,刚刚周婆子说得对,等孩子一个个的都成亲了,家里根本住不下。

既然要扩,八个孩子,每人一间!至于剩下的钱,就攒着不再动它,家里的母鸡争气,每天都能下那么多蛋,有了这笔进项,银子很快就能赚回来了。”

张金兰的话,重重砸在江福宝的心里。

天呐!她终于能一个人睡了。

往后再也不用悄咪咪的进出空间了。

“都听娘的。”

江大和没有异议。

其他人也一样。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去钱家村找媒婆给同金相看,你跟二勇负责盖房子的事宜,你爹带着四银照看地里,银子一会你来娘屋里,娘拿给你。”

周秀芬的话,给张金兰提了个醒。

既然要给孙女招婿。

那自然得有房子住。

刚好孙子们也都慢慢长大了。

早盖晚盖都得盖。

还不如现在盖。

说完,她回屋给大儿子拿了二两银子。

又带着儿媳们上山挖野菜去了。

江福宝也跟着哥哥们去山上捉虫子了。

一切都恢复如初。

此时此刻,孙家一行人已经回到家中。

“说吧,刚才你娘给了你多少钱,交出来吧。”

周秀芬知道,张金兰对这个唯一的女儿,是极好的。

以前也没少补贴。

这次三年未见,出手肯定大方。

看着竹篮里的鸡蛋和粮食,周秀芬的语气柔和了不少。

“给了半两,娘,银子给您,交给娘是应该的。”

江三荷完全将张金兰的叮嘱抛到脑后。

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就把半两银子交出去了。

“嗯,你娘对你还真不错,钱我就收下了,对了,你这两天月事该来了,身上要是还干净着,娘就去请徐郎中过来给你瞧瞧。”

周秀芬一把接过银子,紧紧攥在手上,她目光扫了扫江三荷的腹部。

幽幽问道。

“是该来了,娘不说我都忘了,如果明天还没来,娘就去请郎中吧。”江三荷的心跳突然加快。

算着日子。

月事已经迟了两天了。

难不成,她怀上了?

想着前些日子,喝的那些苦偏方,她五官都皱在了一起,要是这胎真能生个儿子,也算没白遭罪了。

下午。

她频频跑去茅房,哪怕只有几滴尿,也要硬尿,为的就是看看底裤上有没有红。

一直到傍晚吃完晚饭。

月事也没来。

江三荷的嘴角,越来越弯。

“娘,我月事没来,明天可以请郎中了。”她语气透着激动。

可下一秒,她的心情就坠入了谷底。

“请什么请,瞧你屁股后面一片红,又是白高兴一场,这麻脸婆子给的偏方也不管用啊,眼瞅着你都喝两月了,钱花了不少,孩子连个影子都没瞧见,罢了,明天我再跑一趟吧,听旁人说,李家村有个婆子生了八个儿子,我去讨个秘方。”

周秀芬本想发火。

想到儿媳下午给的半两银子,和晚上吃的两掺粥,她忍了下来,甩手回到房间。

很快。

夜晚降临。

周家村的小道上。

有一行人正鬼鬼祟祟的朝着村口走去。

他们背着行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娘,当真要去镇上租宅子住?那咱家的地怎么办?”周陈氏的小儿子周富剩轻声问道。

他脸上挂满了忧愁。

“不租怎么办,村里是待不下去了,今天出了这个事,以后你们谁好意思出门?只怕脊梁骨都要被人戳断了,娘已经把地租给隔壁家了,让她给了两吊钱,真是黑心眼啊,简直趁火打劫,我原本想着收半两租金呢。

哎,罢了,她要是不租,咱两吊钱都没,今年就别回来了,等你侄女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咱就把地和宅子卖了,就再也不用回这破村子了。”

周陈氏的眼神,放在孙女周圆圆的肚子上,不曾移开。

“娘,万一马童生不认呢?”周富剩又问。

“咱又不是现在去找他,圆圆不是说了吗,马童生攀高枝,娶了地主的女儿,为的就是有人能给他出银子科考,听说今年秋天他又要下场了,要是这次能考个秀才举人回来,那他就有功名在身了。

刚好回镇子的时候,圆圆已经生产,喜上加喜,他定会将圆圆娶进门,哪怕平妻也行呐,地主是个什么玩意,到时候马女婿放话,他一句怨言都不敢有,圆圆肚中的孩子就是马童生的长子!更是咱们周家的登云梯!”

周陈氏的双眼好似有火在烧。

虽然今天赔了江家二两银子,彩礼也退了,她心痛的很。

可江家那小女娃的话,给了她希望。

孙女肚中怀着的。

必定是男娃。

既然如此,还怕什么。

直接搬去镇上就是。

有这个底气在。

只要熬上大半年。

周家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娘说得对,咱们赶紧走吧,赶在关城门时进去,先住大通铺安置下来,明天一早就去找房子。”

小陈氏附和道。

她双手搀扶着女儿,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把肚中的金疙瘩摔掉了。

一行人直奔镇上。

今晚月色明亮,倒也能勉强看清路。

彼时的江福宝,已经躺在床上睡觉了。

她的床底放着两个盆子。

里头是鸡蛋和鹌鹑蛋。

“喔喔喔——”

“喔喔喔——”

伴随着公鸡打鸣。

江福宝伸了个懒腰,起床了。

她从最初的不适应,到现在听见打鸣声就醒。

全当公鸡是闹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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