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烫十五碗,小土豆八碗,羊肉二十串,猪肉五十串,菌子一盘,多放辣,对了,还有青梅酒饮三杯,用热水温一下,别太烫~”

铺子后院,正在吃午饭的江家人,随着江二勇的一句话。

瞬间忙的热火朝天。

铺子一到三层都放了炉子。

加上每桌都坐满了客人,所以里面不但不冷,还暖和的不行。

许多客人吃热了,甚至还脱掉披风和氅衣。

脸颊跟江福宝一样,红扑扑的。

食客们三五成群,有的摇头晃脑,在谈论诗书或者吟诗赋对,还有的在小声聊八卦。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铺子随处都能看到。

嘈杂的声音,交缠在一起,穿破窗户墙壁,又钻进江福宝的屋子和她的耳朵里。

却丝毫不耽误她认真看书。

大大的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医书,一点都不带分心的。

冬天的小食铺跟夏天的小食铺生意一样好。

哪怕寒风刺骨,铺子外头依旧有人排队。

张金兰担心他们冻着。

特地在门口摆了一锅热乎乎的红豆汤。

免费喝。

从早上开门一直续到晚上关门。

给不少客人都留下了好印象。

大门口,进去的客人,和出来的客人,表情大不相同,进去的,基本上都是冻得直打哆嗦,满脸冷峻,而出来的食客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时不时还能听到打嗝声。

“这里头太热了,哎哟,给我吃的一身汗,天冷了吃麻辣烫竟然比夏天还爽,王兄,明天还来不?我请你。”

“来来来,李兄请客,那必须来,天冷得很,吃碗麻辣烫再喝杯热乎乎的青梅酒饮,简直舒服的不行,神仙也不过如此了,关键,咱俩吃一顿,都不够去酒楼点两道荤菜的,怪不得江家小食铺生意好呢,应该的。”

“快穿上衣服吧,外头真冷啊,别着了风寒了,王兄,那明天见,我先回去了。”

“好嘞,回见,你路上慢点。”

“......”

刚走出铺子的两个熟客,穿上在铺子里脱下的外衣。

一个朝东,一个朝西,各回各家。

有人出来,就意味着有人进去。

可来来回回,也不见排队的队伍变短。

红火的生意,让同条巷子的其他饭庄和小食铺的掌柜,恨得咬牙切齿。

自打秋收完,镇上的粮食价格,慢慢的就降下去了。

江家小食铺的价格,也适当的降了一些,不多,毕竟现在铺子的成本高了。

转眼,又到了除夕。

不同于去年。

今年的除夕没有下雪。

加上搬了新宅。

这个年,江家是在镇上过的。

江宅的前后门,都挂上了红灯笼,特别大,是镇上卖灯笼的铺子里,最贵的那种。

灯笼又圆又红,下面挂着红色的流苏,上面还用金色画了辟邪的神兽和吉祥话。

门对和福也早已张贴好了。

散发着墨香,靠近些就能闻到。

这是孟知理亲手写的。

当然,也是江福宝撒娇要来的,干爹的字,是她见过写的最好看的。

干爷爷的也不差,就是字体偏潦草些,不适合写在春联上。

家人刚认识字,写的太潦草,他们都分不清写的是什么字,到时候旁人一问,万一闹出笑话来就不好了。

住在这条巷子的,都是镇上最富裕的人家。

见识也是最广的。

有人路过江宅,一看春联上的字,顿时惊呆在原地。

孟知县的字,但凡见过,谁都不会忘。

能让孟知县亲自提笔写春联,当真是莫大的福气。

这些人羡煞不已。

有这层关系在,基本上就等于在连山镇乃至整个杞溪县横着走了。

万万不可得罪。

江福宝并不知道她的无意之举。

让邻居们对她家升起了敬畏之心。

在镇上过年,比在村里还有气氛。

村里基本没人舍得买鞭炮,但镇上不是,天刚亮,江福宝就听到外头时不时传来几道鞭炮声。

估计是哪里的小孩,弄的散炮在那放。

一惊一乍,怪吓人的。

家里的下人,也都在忙活。

有的在花园里,给树都系上一条条红绳。

还有的搬着梯子,往连廊上挂起一排排红色小灯笼。

一起随风摇曳着。

过年的氛围感十足。

“阿奶,你快看看,我的新衣服好看吗?”江福宝换上过年前,娘亲给她挑选的新衣服。

头发还没梳呢,就噔噔噔的跑到阿奶住的一进院嘚瑟。

“好看,奶的乖孙孙生的白,你穿什么都好看,瞧瞧,这桃粉要是给旁人穿,必定土里土气,衬的脸黑的不行,偏偏咱家福宝穿着衬的脸更白了,就是头发怎么还没梳?”

张金兰也换上了一袭烟红色新衣。

头发让丫鬟给梳成了盘髻,上头斜插了一根硕大的金簪,两侧各有四根缀珠小钗。

发后还夹着一朵轻纱做成的牡丹花。

看着雍容又华贵。

她伸出手,抱起孙女。

左手的白玉镯和右手的金镯一同露了出来。

这是今年生辰时,儿子儿媳们送的礼物。

贵得很哩。

她只舍得在过年的时候戴戴。

张金兰拿起腰间的帕子,一边问,一边给孙女擦了擦嘴巴上的油渍。

早上吃的油煎饺。

这块帕子,正是江福宝之前送的那块。

张金兰时时刻刻都挂在身上。

无论春夏秋冬。

“嘿嘿,我太想让阿奶看看我的新衣服了嘛,所以来不及梳头我就过来了,阿奶,那我先回去啦,等我梳好头再来。”

江福宝又噔噔噔的跑走了。

路过左右厢房,她还不忘与三个姐姐们约好半个时辰后去花园玩。

孙平梅也在一进院。

她特意来给女儿梳头的。

不然朱迎秋就要一个人梳三个头了。

彼时,一个仆从打扮的男子,骑着马在江家大门外停了下来。

“咚咚咚——”

虽然大门是开着的。

但他还是敲了门。

正在挂灯笼的阿东走了过来,问道:“请问,您是?”

“我乃方家下人,主子吩咐,所以天没亮,便从长安镇过来了,可否劳烦您通传下,我要见您家的老夫人。”

方家的家丁,一双手和脸都冻得通红,他面带讨好对着阿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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