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子里,灯光偏冷色调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就连声音都是冷的,“不是跟你说了,少打听,也少管。”
“我是担心你!”周珺不喜欢他冷冰冰的态度,“你自己看你早些年都成什么样了,我一直都想说,又怕惹你不高兴。”
“既然知道,那就别说。”周阖之目光扫向她,泠泠如月下寒潭泛着的幽幽光线。
“哥……”
周阖之不再理他,转身离开,头都没回。
周阖之驱车来到赵禾住处附近,点了根烟的同时拿出手机拨给赵禾,响了一会儿,赵禾才接,‘喂’了一声,嗓音透着一股子酥软,很撩人。
“还在吃饭?”
“是的,在吃火锅,你吃完了?”
“嗯。”周阖之声音带着抽烟后的沙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快吃完了。”她被辣到,嘶哈嘶哈吸了几口气。
“辣到了?”
赵禾吐着舌头,狂喝水,“嗯,好辣,我高估自己了,以为能吃辣,大言不惭点的中辣。”
“傻瓜。”周阖之唇角溢出笑来,可以想象到她被辣到的模样,辣得跺脚,“有没有酸奶牛奶?能缓和辣度。”
“布丁可以吗?”
“可以。”
“本来想留着饭后吃的。”赵禾哼了一声,赶紧吃口布丁解辣。
Q弹不腻的布丁缓解火辣辣的舌头和口腔内壁,刚刚辣得上头,一股火热冲上天灵盖,喉咙火烧火燎的,差点掉眼泪。
“好点没?”
“好多了。”赵禾吐着舌头,含糊不清问,“你回家了?”
“没有。”周阖之手臂搭在车窗,漫不经心弹了弹烟灰,眼神光幽淡。
“那你在哪?我听到车声了,你在外面?”
“嗯,在你家附近。”
“经过?”
“不是。”
赵禾突然没心思吃饭了,巴不得赶紧回家,随后又故意问:“那你来我家做什么?”
“不想我来?”
赵禾故意口是心非:“哼,不想。”
“好,那我不来了。”
赵禾已经彻底没有胃口了,魂都已经飘远了,恨不得立刻飞回家,买了单,急急忙忙和同事说有急事先走了。
周阖之听见她那边的动静,不再逗她:“我去接你,你慢点。”
赵禾拍了拍胸口,刚吃饱就跑,胃有点不舒服,胀痛胀痛的,她进了电梯,喘了口气:“那你骗我。”
“开玩笑的,我跟你道歉,好不好?”周阖之跟阳光融化的雪山水似得,清冷中带着一点温柔,“乖,地址给我。”
赵禾说了一个地址。
赵禾没等太久,等到周阖之的车,她出来时,又下了一阵小雨,a城的气候十分不稳定,还是夏天,高温后就会迎来一波雨水。
繁华的街道,车水马龙,周阖之换了辆车,赵禾一时没认出来,找了一会,还是周阖之下车撑了把伞过来接她。
上了车,赵禾左看右看,说:“怪不得,你换车了?”
“嗯,原来的给妹妹开了。”
“你有妹妹?”
“有一个,亲妹妹。”
赵禾对他家里的事很好奇,也对他妹妹很好奇,还没等她开口,他又补了句:“还比你大几岁。”
“你们关系很好吧?”
“还可以。”
赵禾突然想起他朋友圈那几张照片,“是你朋友圈那个女生吗?我之前看到你朋友圈有一个女生的单人照,那个女生好漂亮,是你妹妹吗?”
赵禾说完,周阖之并没有回答她,而是沉默了一阵子后,说:“哪一张照片?”
“就是有几张,都是单人照。”
“不记得了,应该不是。”周阖之目光冷了下来,没再说话,车里陷入沉默。
赵禾察觉到一些一样,刚刚的喜悦一点点褪尽,收回视线看向外面,车窗被鱼水打湿,如同她的心情,全是潮湿。
想起小表姐的生日宴那天,她好像看见照片上的女生了。
观察了一晚上,感觉那个女生和小表姐关系很好,她不敢问小表姐,生怕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那周阖之走得那么快跟那个女生有关系是么?
赵禾心里一片乱糟糟的。
回到住处楼下,周阖之下了车,撑伞将人送到入户大堂。
赵禾察觉氛围有些微妙,内心做了一番挣扎,问他:“要上去坐坐喝杯茶么?”
一个女孩子主动对一个男人邀请他上楼坐坐,什么意思很明显,何况他们俩是在交往的男女朋友,最亲密的事已经发生过了,不差这一次,而且她觉得他好像不是很高兴,是因为她刚刚问了不该问的么。
周阖之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想我上去么?”
赵禾眼睛湿漉漉的,很干净,没有一丝杂质,她化了妆,睫毛浓密,像蝴蝶的羽翼,扑闪扑闪地,楚楚可怜。
“你不想就算啦。”他不直接回答,赵禾心想他应该是不想的,要是想,不会犹豫。
周阖之没有解释,抬手轻轻抚过她额头的雨珠,“上去吧,洗个热水澡,别生病。”
他这意思,是真不想上去。
赵禾没有勉强,掩饰住心里的落寞和失望,挤出一抹笑容来:“那你也快回去吧,谢谢你送我回来。”
周阖之点点头,鼻音很重应了声。
赵禾进电梯,在电梯门关上前一秒朝他挥了挥手,门一合上,彻底看不到周阖之后,她的表情一瞬间垮了下来。
一晚上,赵禾睡不着都在想那个女生是谁,不是妹妹,他又是单身,是他前女友吧?
如果是,朋友圈还留着前女友的照片,是忘了还是……不舍得?
他设置为自己可见也不会让她如此在意,纠结,难受。
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赵禾睡不着,毫无睡意,再三纠结下拨通周阖之的手机,他很快接了,她迟迟不说话,周阖之十分有耐心,等她开口。
一番拉扯试探,赵禾还是开了口:“不能告诉我么?”
“告诉你什么。”周阖之其实明白她要问什么,料到她会问,也在等她问,可他偏偏口是心非,话到嘴边,又变了味。
“你朋友圈的那个照片上的女生是谁……”
赵禾不想以女朋友的身份逼问他,她只是想知道而已。
“赵禾,我三十多了。”
“我知道。” 知道他到这个年纪不可能没有过前任,他有故事有经历,也有深爱过的人,和别的女生恩恩爱爱,亲密甜蜜,他们的分手的原因又是什么?
赵禾有心理准备,她明白也能理解,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惦记,不然照片还放着,不删不设置……
“前女友。”
果然是……
赵禾又问:“分手……照片还留着?”
她不懂,没有恋爱经验,是不是分手了也可以留着前任照片?
“赵禾,抱歉。”
她左等右等,只等到周阖之一个抱歉,她要的不是抱歉,要的是他一个态度。
“不用道歉,我就是好奇问问。”赵禾故作轻松,笑了两声,“我真以为是你妹妹。”
周阖之沉默了几秒,说:“赵禾,不用勉强自己,你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可以直接告诉我。”
他不说还好,一说,赵禾脸上笑意一瞬间垮了下来,委委屈屈的,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没有勉强,也没有不舒服,我知道你肯定有过女朋友的,我就是想问问,不想一直猜,你知道的,女孩子心思比较敏感,我更敏感……”
“抱歉,是我没看朋友圈,忘了这事。”周阖之不算骗她,他真忘了,先是生病治疗,一直在医院,潜意识做起逃兵,也想彻底放下以前。
“那你释怀了吗?”赵禾问得直接,她本来就不喜欢拖泥带水,也就在周阖之这件事上一直纠结,“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是心里没人了和我在一起的……”
“赵禾,我能确定的是,和你在一起,我心里没人。”
“那就行了。”赵禾很好哄,阴霾一扫而光,从床上起来,滚来滚去,“你说的,周阖之,我虽然年纪比你小,但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不骗你。”
没想到她情绪转变这么快,他确实没骗她,他得承认,和她相处挺愉快的,轻松,目前来说,他享受和她的关系,对滥交不感兴趣。
“这还差不多。”
“时间还早,来我家么?”
刚刚是她邀请他上楼坐坐,他不来,这下仿佛回应她,反过来邀请她。
“我澡都洗了,要睡了。”
“可惜了,没打雷。”
赵禾娇嗔:“你好烦,打雷我也不去!”
“真不来?”
“不来,我睡啦,拜拜!”赵禾仍旧口是心非,她很想过去,有几天没见了,她很想他,想扑进他怀里拥抱,感受彼此的体温和心跳。
周阖之没有勉强,说:“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上班,可以么?”
“我想想。”
“还是你有其他人接,不用我?”
“我哪来的其他人!我就你一个!”
周阖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无声弯唇,当然清楚她只有他一个,她的初次是给了他的,初吻也是,“那我明天早上来接你。”
“好吧,我勉强答应。”
第二天一大早,赵禾下楼,一眼看见周阖之的车子在路边等着,他人倚着车门在抽烟,见她下来,他碾灭烟蒂,扔进垃圾桶,打开副驾的车门,十分绅士。
赵禾说:“你怎么一大早就在抽烟?”
周阖之上了车,系上安全带,“习惯了。”
看不出来,他烟瘾这么大,但牙齿很干净,整洁,接吻的时候有一点点烟草味,她还能接受,她父亲也是个老烟鬼,平时只要她在家,不允许父亲抽一根烟,管得很严,于是这会,她也跟周阖之说:“抽烟对身体不好,周阖之,你别抽烟了,好不好。”
周阖之:“好,不过一时半会戒不掉,慢慢戒,可以么?”
“不行,你和我爸爸找的借口一样,还不是一天一包。”赵禾朝他撒娇,“周阖之,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周阖之无奈笑了笑,还是听她的。
“你可别嘴上说好,又不听哦。”
“要不你搬来和我住,监督我?”
赵禾脸颊一热,搬来和他住的意思是同居?是不是太快了,可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还迟疑什么,她本身不反感,又怕他是开玩笑的,她便开玩笑的口吻说:“可以呀,那你完了。”
“好,什么时候搬过来?今晚?”
“你说真的?”
“难不成我还能是开玩笑?”周阖之的神色非但不像开玩笑,还很认真,“就晚上吧,我来帮你搬东西。”
于是到了晚上下班,周阖之真陪着过来搬家。
赵禾收拾了几套换洗的衣服,还有日用品,塞满了一个箱子,没有真的全部把东西搬到他那。
周阖之是第一次上来她的住处,看了一圈,和他那形成鲜明对比,她很爱干净,自己住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屋里还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很好闻。
“可以了,走吧。”赵禾关了电源,关上水,检查一遍。
到了周阖之住处,周阖之提着行李箱到主卧,已经将衣帽间腾出来给她使用了,还有桌子给她放护肤品放电脑用的,新的毛巾、浴巾,洗漱的,都有。
她上次来过夜就有了的。
整理好一切,赵禾先去洗的澡,周阖之在厨房做晚餐,做的奶油意面,煎了牛排,赵禾洗完澡出来时,桌上已经上了菜了。
赵禾穿着男人的衬衫,宽宽松松,一双大白腿特别惹眼吸睛。
周阖之慢条斯理摘了围裙,直接朝她走来,问她:“先吃饭,还是先吃你?”
男人的眼神赤裸裸的,明明那么斯文正经。
赵禾躲不掉,身后是餐桌,头发还有点湿,整个人清清爽爽的,“你别说那么直接……”
“不喜欢我直接?”他的声音喑哑。
“也不是。”赵禾双手柔弱无力抵在他胸前,“先、先吃饭吧,我有点饿。”
周阖之往后退了一步:“好,先吃饭。”
赵禾松了口气,被他周身的气息包围,莫名的紧张起来,明明不是第一次,还是很青涩,应付不了他的老道娴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