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火光分外刺眼。
陆修宁的皮艇还没有划得太远,爆炸巨大的冲击之下,皮艇随着海浪震出去一段距离,差点儿翻了。
一番惊魂,乃至他没有留意到火光背后的异常。
陆修宁好不容易稳住,惊魂之下,看到那边爆炸的火光,怔愣一瞬之后,那张沾了血的脸上和眼里都只剩下疯狂。
原计划里,被炸死在这里的该是傅三爷。
可现在是苏燃也一样!
“苏燃啊苏燃,你可别怪我,谁让傅三叔不来救你,哈,哈哈哈哈……”
陆修宁大笑着。
他还不甘心。
苏燃死了,可傅靳寒,还有苏茵还好好的啊!
脑中浮现出两人的身影,似因为爆炸带来的苏燃死了的消息,激得他心里报复的欲望越来越浓。
此时,他甚至连腿上的疼痛也感受不到了。
他抓着皮艇,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突然,兜里的手机竟响了。
陆修宁以为是苏茵要探问他是不是已经把叶老爷子处理好了,本不想理会,任由苏茵焦急一阵。
可手机铃声停下后,不到几秒,又响了起来。
如此几次,陆修宁终于拿出手机。
看到的却是一个让他诧异的号码。
“傅靳寒!”
呵!
苏燃都已经死了,他打来干什么?
就算是改变主意想救她,也已经晚了。
不过陆修宁也来了兴致,没利用苏燃将傅靳寒引来,亲自通知他苏燃的死讯,也算是对他的挑衅了。
陆修宁接通电话。
他嘴角轻扬,像是胜利者的姿态,语气带着畅快,“三叔,你的小野猫……死了!”
眼前火光依旧热烈耀眼。
陆修宁越发兴奋,“你可没看见,刚才砰的一声,船……炸了,我亲自弄好的炸弹,你的小野猫就在船上,你猜她的身体是不是已经被炸得四分五裂,掉在水里,被鱼围上了?”
“呵,太可惜了,你不在意的,不然,你应该亲自看见这一幕的……”
电话那端,傅靳寒不发一语,只剩下重重的呼吸声,像是心中愤怒。
这个发现让陆修宁得意极了,“三叔,看来,你并非如你所想的那样不在意她啊,那你刚才怎么不来救她?”
像是质问,又像是嘲讽。
傅靳寒就算是曾经看上过苏燃,就算是有那么些喜欢,可最终也不过如此。
对方的沉默,渐渐的让陆修宁觉得少了些什么,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不尽兴。
“呵……”
突然电话那端终于发出一丝声音,却是一声冷哼。
随即挂断电话。
陆修宁脸色微僵。
他盯着手机半晌,心中一股怒气萦绕。
傅靳寒,他这是什么反应?
陆修宁咬了咬牙,还没平复心中的不快,目光里的火色下,隐隐映出一艘轮船的轮廓,在火光的照耀下,越渐清晰。
轮船像是一把利剑刺进海面的废墟,朝着这边越来越近。
陆修宁愣了几秒,回国神来,眼底渐渐流露一丝不安,心中一个猜测浮现,他努力想看清那船上的情形,心里怀着侥幸。
可等到足以看清船头站着的人时,陆修宁眼底渐渐生起了恐惧。
那……那是傅三爷!
“怎么会?”
明明他放弃了苏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修宁咽了一下口水,他心知,有苏燃在手,设下陷阱,他才有希望可以拿捏傅三爷。
可此时……
火光下,站在船头的人脸色阴沉,仿佛暗夜修罗要索人性命。
就算隔了一段距离,陆修宁也感受得到他骇人的视线正地死死的盯着他。
陆修宁猛地一个激灵,脑中第一反应,便是逃。
可他坐的不过是一个皮艇,就算他以最大的速度,也像是蜗牛在巨兽脚下,哪怕用尽全力,也不及身后之人分毫。
船越来越近。
就算是背对着,陆修宁也感受到那一股强烈得像是要将人捏碎的压力。
那种恐惧之下,陆修宁大叫出声。
叫声在海面上回荡,伴随着海浪的声音,飘进身后不断朝他越来越近的船上。
苏燃迷迷糊糊,偶尔睁眼也是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她的身旁好像有人。
一只宽厚的大掌抚着她的耳鬓,像是在为她整理发丝。
刚才那大爆炸下,自己一定被炸得四分五裂,不知道上了天堂的灵魂有没有狼狈不堪。
“小妍妍……”
有声音在她耳边。
那声音老迈,像是一个老妇人。
可谁是小妍妍?
苏燃努力去想,又听见有人叫着“燃燃”。
是了。
她叫苏燃,那老人是在叫她!
不知道天堂里,叫她的到底是谁,她想努力看清楚,可眼皮太重了,浑身像是有千斤重,不多久,她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一旁,叶霆深眉峰紧皱。
自傅靳寒抱着苏燃从直升机的云梯到了船上,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眉峰却一刻也没有舒展。
杨枢和也叶霆深一样。
他亲眼看着苏燃被傅靳寒抱着放在床上。
又亲眼看见叶霆深和傅靳寒紧张的模样。
此时他看着双目紧闭,似是已经沉睡的苏燃,若有所思。
他是男人,自明白傅靳寒和叶霆深两人看苏燃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能让这两个人这般紧张宝贝,甚至连他听说的叶家那位几年前离世的某位养孙女怕也是及不上的。
他相信,能同时让这两个男人臣服,靠的一定不只是那张姣好的容颜。
苏燃……
杨枢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心里不断滋长的,对苏燃浓重的兴趣。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船舱外激烈的喧闹声,打断杨枢的思绪。
杨枢看了一眼依旧在苏燃身旁,握着她的手,似是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的叶霆深,犹豫一瞬,终是止不住好奇走出了船舱。
他想知道,堂堂傅三爷要怎么处置伤害了苏燃的人。
船头。
傅靳寒望着那依旧还未曾散去的火光,一双眼是被烈火点燃,层层怒意,比烈火灼烧得还要激烈。
他紧紧握着拳头,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不知何时苍劲的大掌指骨白得厉害。
他是想借此掩饰心中的后怕,以及身体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