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霆深再次开口。
一次又一次，几乎是一年一个问题。
苏茵自然都回答记得，她也只敢回答记得，越到最后，甚至连多余的一个字都不敢说多。
因为每一次，她回答后，叶霆深都是一声冷笑。
到最后，苏茵觉得自己快要被折磨疯了，紧张得满头大汗。
甚至害怕从叶霆深口中再多听到一个“你还记得……”，她到底是该记得，还是该不记得？
终于，叶霆深停止了提问。
不过他定定的看着苏茵，那眼神同样让苏茵如坐针毡。
“哥，哥哥……”苏茵无措的叫了一声
叶霆深眼底的嫌恶已蔓延到最大，“我不是你的哥哥，我若是你的哥哥，你怎么会不记得，我根本没有送给阿妍什么珍珠项链，十岁那年，阿妍弄丢的，是我送她的珍珠手链。”
苏茵脸色一白，目光闪烁着，急忙解释，“对，是手链，是手链，是我记错了。”
“呵。”叶霆深不以为意，继续，“十一岁那年那件事，并不是因为阿妍在学校并不是打人，而是在学校受了欺负，阿妍身上很多地方都有伤，她本来不让我知道的，我无意中看见……”
“对，是这样的，不是打人，是我被打了。”
这一次，叶霆深没有冷笑，而是愤怒的看着她。
“十二岁那年，阿妍……”
“十三岁那年，阿妍……”
“……”
叶霆深没说一件事，眼神就凌厉几分，每一件事都和刚才的不同，而刚才那些问题，苏茵的回答无一例外，都是“记得”。
可事实证明，她不记得！
这么多事情，一件也不记得，她真的是阿妍吗？
“哥哥，我……那次落水，有些东西是忘记了，我不敢告诉你，害怕你担心……”
苏茵虽然极力稳定心神，可说出这个理由时，她依旧心虚极了。
叶霆深会相信吗？
叶霆深怎会相信？
“是害怕我担心，还是害怕让我知道，你不是阿妍？”叶霆深怒声喝道。
自从他知道回来的阿妍，不是阿妍后，他一直在逼迫自己接受一个事实：阿妍或许不在了。
他伤心失望之时，更是愤怒，有人竟利用阿妍，顶着阿妍的脸出现，更可恨的，这个人的目标还是苏燃。
她要伤害苏燃！
这……怎么可以？
叶霆深紧握着拳头。
那愤怒的模样，第一次让苏茵的心中生出了惧意。
不是阿妍……
“我是阿妍，哥哥，我就是阿妍，我怎么不是阿妍呢？你看我，你不会认不出来我的对不对？”
苏茵甩开苏燃抓着她的手，激动的想拉起叶霆深的手。
她想让他摸摸她的脸，真切的感受这张脸的温度。
自己这张脸和曾经的阿妍几乎是一模一样，只要脸是一样的，她就是阿妍！
可她还没来得及抓住叶霆深的手，就被他嫌恶的避开了。
叶霆深目光看向苏燃，眼底隐隐自责，“是我眼瞎，差点儿……”
若不是傅靳寒早有防备，若不是傅靳寒让他对假阿妍起了疑心，恐怕他此刻还不知道她的真面目。
她若真的有机会伤了苏燃……
这段时间，每每想到这个可能的后果，叶霆深就后怕不已。
对假阿妍的愤怒就越发浓烈。
“这张脸，你费了不少心思。”
叶霆深收回视线，看苏茵时，又恢复了眼底冷和愤怒，凌厉的喊出一个名字，“苏茵！”
苏茵……
再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苏茵心里的某处瞬间崩塌了。
他……果然是知道了。
他们……果然是知道了！
可她不要当苏茵！
“我不是苏茵。”苏茵眸光闪烁着，眼里渐渐浮出一丝癫狂，急切的望着叶霆深，像是乞求。
“哥哥，我是阿妍，我不是苏茵，我是阿妍！”
话到最后，她的语气十分坚定。
仿佛她坚信她自己是阿妍，她就一定是阿妍。
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不能承认她是苏茵，绝对不能！
可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茵茵……”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苏茵顺着那声音看过去。
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她浑身的血液都好似凝固了。
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迅速收敛好一切，转回视线，可她颤抖的唇已经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茵茵！”那人再次开口，脚步踉跄的冲到苏茵面前，激动的抓住苏茵的胳膊，“茵茵，你，你……”
苏茵不敢看眼前的人。
只扯出一抹笑容，“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苏茵。”
不是？
在她面前的人，可是生她养她的妈妈。
孙琴怎么会忍不住自己的女儿？
“好，好，你活着，好，好……”孙琴看到苏茵的第一眼，就确定她就是苏茵。
就算脸不同了，可母女连心，她不会认错。
孙琴像是松了口气，“我听说你死了，你知道我多痛心吗？”
上次她们母女相见，是在海城叶家的山庄里。
那天女儿的背刺，都不及听闻她的死讯痛心。
“幸好，我得到一个消息，你没死，你还好好活着，活得很好……”
孙琴打量着苏茵，“我求他带我来见你，他还真是好人，带我来，真的见到你了。”
“虽然你……”孙琴激动得流出了泪来。
虽然脸不同了，但只要是活着，活着就好。
“好，活着就好，茵茵……那是个好人，我要好好感谢他。”
孙琴喃喃着。
她正处在找到女儿的欣喜里，全然没有留意到周遭的情况，而刚才那个带她来的人，只说来这里，就可以看到她的女儿。
丝毫没有提起任何其他的信息。
她更加不知道，此刻苏茵气得一口老血都快要吐出来了。
愚蠢！
真的是愚蠢！
听这情形，苏茵彻底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蠢女人怕是被骗了！
被骗了，还想着感谢人家，这还是她那个精明的妈妈吗？
而骗她的人……
“苏太太，好久不见。”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孙琴的激动。
孙琴只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顺着声音看去，看到那人，那一瞬，孙琴甚至连心跳都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