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太太是被吓疯的。
半夜出现断臂已经让她心绪不宁,特别是那日沈卉宁一口一个人头。
她真的在半夜梦见陆湛生拎着她儿子的人头,血淋淋地扔到她面前。
明明喝了安神药,她还是一天都睡不安稳。
甚至还听到有人不停地在她耳边恐吓着。
说她作恶多端,曾经做过的事会报应在儿女的身上。
她梦见女儿被几个流民抓走了……
反复几次之后,陆大太太就疯了。
“家庙是安放祖先牌位之重地,老大媳妇如今神志不清,不能继续留在家庙,找个院子安置她吧。”陆国公只觉得闹心。
原以为白氏出身贵重,一定能够承担陆家宗妇的责任,没想到她根本不愿主持中馈,这就算了,还包藏祸心,妄想插手镇南王府立世子。
幸好皇上没有怀疑陆家不臣之心,不然陆家早就被拖累了。
他是眼不见为净,不想将白氏接回国公府。
“祖父,求您让母亲回来吧,若是再将母亲关在别院,只怕她就再也好不了。”陆嫣跪在国公爷面前,泪流满面地恳求着。
“外面对我们国公府已经议论纷纷,再被他们知道母亲在家庙吓魔怔了,还不知要如何编排我们陆家。”
陆嫣砰砰磕头,“祖父,母亲是做错了事,她已经悔改了,求您看在兄长的份上,原谅母亲一次吧。”
“祖父,祖母,看在嫣姐儿一片孝心,原谅大伯母吧。”陆炜跟着求情。
“这件事我自有定夺,炜哥儿,你如今已经是举人身份,回去好好读书争取明年高中,才能为陆家光宗耀祖。”国公爷沉声说。
陆炜拱手,“是,祖父。”
是了,他要好好读书,才能够为母亲赎罪,让父母和弟弟能够早日回到上京城。
“父亲,您和母亲恩爱这么多年,您替她求求情吧。”陆嫣哭着看向自己的父亲。
陆大爷阴沉着脸,他如今夜夜都有美妾陪伴,再也不用连睡个通房都要小心翼翼,怕被白氏发现了。
以前他觉得自己对白氏是真心实意,她高贵淡雅,与世无争,像仙女一般。
上次在家庙见到脸色蜡黄的白氏,他发现心中已然全无爱意。
什么仙女,就是个年老色衰的老女人。
“嫣姐儿,别不懂事,一切由你祖父定夺。”陆大爷皱眉说。
连身为丈夫的都不肯为陆大太太求情,还有谁能帮她?
陆嫣感到一阵心寒。
老夫人的脸色很差,“国公爷,现在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什么?”陆国公皱眉。
“克星!”老夫人猛地提高声音。
陆国公被她高亢的音量吓一跳,怒目瞪她一眼,“你是国公府老夫人,能不能稳重些。”
竟连个医女都不如。
老夫人撇了撇嘴,她向来都是如此,以前怎么不嫌弃。
“我觉得母亲说得没错,沈氏怕是个克星,自从她进门之后,我们陆家没有一天日子是安生的。”陆大爷说。
“你看,连老大都觉得我是对的。”有人支持,陆老夫人腰杆子都直了。
“那你想怎么样?”陆国公问。
陆大爷:“让陆湛生休了她。”
“怎么休?赐婚圣还在祠堂里,你要不要再去看一看。”国公爷冷声问。
“……”陆大爷瞬间就蔫了下去。
沈卉宁和陆湛生的婚事是圣上赐婚,他们要休了沈卉宁,还得皇上同意。
“我们家都被沈氏克成什么样子了,皇上难道还不允许陆湛生休妻,就算是皇上,也不能看着我们陆家被克得家破人亡吧。”陆老夫人嘀咕。
国公爷:“闭嘴!”
如果真是沈卉宁八字不祥,导致陆家如今的下场,他就算拼着被皇上降罪的风险都要进宫求了恩典让陆湛生休妻。
可事实呢?
若老大媳妇跟白侧妃没有联手绑架镇南王府的世子,她会被送去家庙吗?
还有二房,沈卉宁还没进门,老二媳妇就在外面放印子钱了。
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所做的事都被发现了。
这理由能让皇上同意他们陆家休妻?
简直荒谬。
“此事不必再说了,都回吧。”国公爷摆手。
陆嫣咬了咬唇,眼睛通红离开上房。
“冰月,你快去一趟白家,只有请外祖母出现才能救母亲了。”陆嫣低声说。
“奴婢这就去。”冰月是白老夫人给陆嫣的丫环,听到陆嫣的话,已经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陆嫣目光恶狠狠地看向淡泊院的方向。
“都是沈卉宁,是她害了母亲。”
冰月连忙劝她,“姑娘,别忘了老夫人叮嘱过您的话。”
“我知道,不必担心我,快去找外祖母。”陆嫣说。
外祖母说就算再怎么恨一个人,都不能表现在面上,且陆家如今得势的是三房和陆湛生。
她只能先韬光养晦,忍气吞声。
母亲好端端的怎么会神志不清,一定是有人害了她。
经过花园,她看到沈卉宁和阮氏并肩走来,两人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与大房如今的乌云密布全然不同。
“三婶,你们不是去家庙了吗?我母亲怎么样了?”陆嫣眼睛难以克制恨意地看向沈卉宁。
“嫣姐儿,大嫂如今不太认得人,而且也不让我们靠近,看来是真的神志不清。”阮氏说。
“大嫂,你不留在家庙为我母亲侍疾,你怎么回来了?”陆嫣看向沈卉宁,“我看你心情还挺好的。”
沈卉宁:“怎么会有心情呢,上次得知婆母被噩梦吓病,我立刻就去侍疾,只是婆母并不喜欢见到我,或许嫣姐儿去家庙陪她,她会好得快一些。”
陆嫣想着一年前沈卉宁对待她讨好的态度,瞬间就克制不住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八字不好,自从你进了陆家的门,就让我们家无宁日,我要是你,早就自请下堂了。”
阮氏皱眉,“嫣姐儿,这话不能乱说。”
沈卉宁挑了挑眉,“说不定嫣姐儿没说错,我的八字可能只能旺陆湛生一人,旺不了其他人。”
“倒也不是,若真的跟你有关系,我和你三叔怎么好好的。”阮氏道。
“嫣姐儿,我是不可能自请下堂,那怎么办?”沈卉宁靠近她的耳边,压低声音,“我这么不祥,你拿了我那么多首饰,小心也把你给克着了。”
陆嫣的脸色变了变,不自觉地后退几步,如今的沈卉宁,竟让她觉得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