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袁慧兰的叫声。
莫从容暗暗松了口气,等吃完饺子他就回单位,家里待着又要被他爹教训。
袁慧兰将二百多个饺子都煮熟了,摊了好几个筛子,她还单独盛出了三盘,摆在桌上,白白胖胖的饺子冒着热汽,十分诱人。
这个应该是叫筛子吧?
莫从容早饿得不行了,刚要坐下吃,就听到他爹说:“给从容煮碗素面!”
“不是有饺子?”
袁慧兰不理解了,煮了这么多饺子,怎么还要煮面?
“饺子给小野吃,他在家里一回饺子都没吃上!”
莫秋风一边说,一边将莫从容盘子里的饺子,都倒在了筛子上,一只都没给他留。
袁慧兰和莫从容的脸色都变了,终于明白过来莫秋风的反常,是因为什么了。
“老莫,是不是小野又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袁慧兰脸色很难看,语气也很冲。
“为什么你总是要在第一时间责怪小野?他是你亲生的儿子,为什么你却最不信任他?”
莫秋风皱紧了眉反问。
阮七七没和他说之前,他确实忽略了很多,现在看袁慧兰的表现,他是真的有些心疼陆野这孩子了。
亲生母亲对他毫无信任感,动辄教训责罚,也难怪陆野对袁慧兰是那样大不敬的态度。
袁慧兰怒火上冲,沉着脸冷笑道:“他要是没有胡乱说什么,你怎么会回家给我摆脸色,还让我包这么多饺子?”
“袁慧兰同志,他不是别人,是你亲生的儿子,你为什么要用对待敌人一样的口气说小野?你和陆得胜之间的恩怨,和小野没有关系,不要把大人之间的矛盾,扩大到小孩身上。”
莫秋风也沉了脸,他本来想和妻子好好说的,可他还没开口,妻子就跟吃了火药一样,说话夹枪带棍的,这样的态度,让他也替陆野有些寒心。
“还有,小野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过什么,袁慧兰,你在质问我之前,请先回答我,小野在我们家住的时候,是不是一回饺子都没吃上?是不是你和从容劲松在家里吃饺子,小野一个人在外面罚站,当时还飘着雪。”
莫秋风一直以来都是温文尔雅的形象,说话慢条斯理,几乎没发过脾气,可此刻的他,全身都散发着冷意,眼神比寒冰还冷。
袁慧兰还是头一回见到他这样,心里不由怯了,气势也弱了。
“那是因为他犯了错,我才让他去外面罚站的。”
她替自己辩解,并没觉得错了。
孩子犯了错,自然要罚的,无规矩不成方圆,她打小也是这么过来的。
“犯了什么错?”莫秋风冷声问。
“他欺负从容,这孩子太张狂,总是欺负人。”
袁慧兰表情很嫌弃,小时候的陆野就像野兽一样,见人就攻击,大院的孩子几乎都被他打过,她隔三差五都要去给别人道歉,心累死了。
莫秋风看向小儿子,问道:“从容,是小野欺负你?还是你故意去招惹小野?说实话,别在我面前耍心眼!”
他的声音更冷了些,比数九寒天的北风还冷。
袁慧兰和莫从容都被冻得大气都不敢出,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冷肃的莫秋风,心里十分惶恐不安。
“从容怎么会欺负小野,他不是那种人。”
袁慧兰替继子辩解,她一直都觉得,两个继子是懂事的好孩子,就像他们父亲一样,聪明懂事,斯文懂礼,比野蛮粗鲁的陆野强多了。
“我没问你,让从容回答!”
莫秋风看了她一眼,眼神很冷。
袁慧兰心颤了颤,不敢再说话了。
莫从容低着头,后背吓出了冷汗,打湿了衣服,冰冰凉地贴着肉,冷到了他心里。
“我没有招惹他,是他先欺负我的。”
莫从容不敢抬头,更不敢说实话。
“你想好了再回答,如果让我查出你没说真话,莫从容,我会让你去最艰苦的基层锻炼,时间不限!”
莫秋风的声音不大,也不凶,可却让莫从容心生恐惧。
他知道父亲从来不是表面那样的温文尔雅,能在城里潜伏十来年还安然无恙的父亲,怎么可能是个温雅慈和的人?
他更相信,父亲真的会让他去基层锻炼,想到农村艰苦的环境,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我故意的,我和陆野说,他妈不喜欢他,今天包的饺子肯定没他的份,陆野就动手了。”
莫从容哭丧着脸说了实话,他不敢赌。
他这牙老子比陆得胜心狠手辣多了,万一查出来了,他可能真的要去农村待一辈子,永无出头之日了!
“从容?”
袁慧兰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懂事体贴的继子,怎么会是个挑拨离间的心机狗?
她不相信!
莫从容没敢看她,一直低着头。
“从容,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对你还不够好?”
袁慧兰失望地看着他,心里很难受。
她一片真心对两个继子,换来的却是继子的心机,她有种真心喂了狗的感觉。
莫从容没吭声,这种问题他不管怎么回答都是错,还不如装哑巴。
而且他觉得袁慧兰实在蠢得天真,亲儿子不管,反而对别人的儿子好,简直蠢出九重天了。
反正不管袁慧兰做得再好,在他心里,她就是个后妈,他只认亲妈一个,也只会孝顺亲妈一个。
“你回去后好好反省,我奉劝你一句话,做人做事都要脚踏实地,不要总想着走捷径,走捷径的下场,很可能是坠入万丈深渊!”
莫秋风下了逐客令,小儿子根本没认识到错误,他说再多都无用。
所以他打算把这小子派去艰苦的基层锻炼,多撞几次墙,冥顽不灵的脑子就会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