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2章 怀悼之于昔影 (三十七)
与此同时，非洲的红海海面上，石柱林中，大不列颠战舰------进击的帕拉米迪斯号内。
＂嗯。＂亚瑟王挠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装在透明培养皿内的，略带天蓝色的高透明凝胶。那东西看起来很冰凉，而且饱含水分，但它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干，它放在培养皿内至少三个小时了，依然保持着它看上去应有的水润，体积甚至都没有减少过半点。
很显然，这东西内不含水分，或者水分含量少，或者被某种很稳定的分子结构牢牢锁住，水分不容易蒸发。不管怎样，这种凝胶状物质都是非常神秘的，远超于常识能够理解的范围之外。
所以，光是看并不能解决问题，骑士王试图用别的方法直接接触这种凝胶，看看它到底能做些什么。他伸出一只手，用手指轻轻碰触凝胶。
最初并没有任何感觉，那种凝胶看上去冰凉，但实际接触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冰凉，只是软软的，而且它保持着常温。
但是几秒之后，亚瑟王感到自己的手指一阵酸麻，那种一种极其奇妙的钝感，伴随着指尖的麻木而不断蔓延着，仿佛身体的力量都被它抽走了。骑士王感到再这样下去整根手指头都会陷入麻.痹状态，便瞬间把手指抽回，远离了那种奇妙而危险的淡天蓝色凝胶。
＂即使什么都没做......＂他低声哼道：＂这东西依然能让人身体发麻。是一种强效的麻醉药吗？＂
＂不。＂从刚才起就一直注视着骑士王的一举一动，默林宰相这时候才开口解释道：＂药物通过皮肤的接触再生效可没有这么快，而且陛下您体内有魅魔的血脉，本来就有很强的毒物抗性，寻常的麻醉药应该奈何不了你吧。这种[静滞凝胶]的麻醉成分实际并不是药理性的，而是物理性的------又或者说是光子性的。＂
＂哈？＂
＂里面含有一种特殊的[惰性光子]，在和生物体接触时马上就会蔓延进生物体内，并在肌肉和内脏等组织细胞内起效，中和普通的光子的活动，并大幅抑制生物体内每个分子的量子跃迁速度------简而言之，就是让生物体内新陈代谢无条件地放慢，慢得几乎停滞那般。＂
＂所以才说是物理性甚至光子性的麻醉吗......＂亚瑟王似懂非懂地回道：＂话说回来，这种东西有办法被大量制造吗？＂
＂为什么陛下想大量制造这种凝胶？＂默林表示不解，＂如果是为了挽救战场上濒死的骑士，我们有绑定了即时传送系统的医疗队，有先进的医疗技术以及领先世界的医疗团队，并非一定需要这种[静滞凝胶]的帮助才能把濒死的人从前线上救下来吧？＂
＂当然是，有别的用途。＂骑士王模棱两可地答道。
＂比如说？＂默林不放心地追问。
骑士王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道：＂比如说，用来补足[永劫之门]计划缺失的一环。我们不是已经成功突破了瓶颈，让[永劫之门]能够顺利穿过[时间的尽头]，从旧宇宙进发到新宇宙吗？可是乘员老化的问题就一直没能解决，这样一来即使从即将毁灭的旧宇宙逃离，到达新宇宙，漫长的等待也会让乘员们衰老而死吧？＂
＂我们应该提到过让乘员在[避难所]内繁衍生息的......＂默林嘀咕道。
＂嗯，关于那个嘛，朕从来就不认为那是个好主意。＂骑士王却反驳道：＂[避难]将要花费多少个世代才能完成？让避难所里有限的人员世世代代在黑暗且空无一物的虚空宇宙之中繁衍生息，过着平乏无聊的日子吗？不。那样太糟糕了。且不谈多个世代过后避难所里的人近亲交配导致各种遗传病的问题，光是漫长的等待就会让计划变味。那些世世代代在黑暗虚空之中等待的人们大概会先发疯吧。[永劫之门]本应是一个承载着希望，让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的希望延续下去的计划，如果它从希望转变为绝望，一切便会失去意义。＂
＂所以陛下你打算用[静滞凝胶]让[永劫之门]的乘员们永恒地沉睡，直到新宇宙再次形成，众人到达希望的彼岸为止？＂默林眨了眨眼：＂想法是挺好。但当所有人都沉睡过去，又有谁能管理[永劫之门]，让一切保持正轨，继续运作下去？＂
＂并不需要所有人都睡去。每隔一段时间，让一批人醒来，接替上一批人的工作，以轮班的制度不断监控着系统是否正常运作即可。而且除了人力监控之外，我们还有人工智能系统呢？伊芙的人格复制不也正在稳步进行中吗？＂
＂如果陛下您偏要这样说的话......＂
＂所以，实话实说，[静滞凝胶]到底能不能大量复制？我们手上有了这些样本，应该能够用同样的配方做出同样品质的产物吧？＂
＂我就怕你会这样问，陛下......＂默林斜眼看了亚瑟王一下，＂那是精确到光子水平的制品，以我们大不列颠的技术目前连自主制造出一种固定结构的光子都办不到，当然是没法像[学院]那样，把这种奇妙的凝胶量产出来吧。他们应该是拥有古代神人族的某种神器，才有了量产这种凝胶的能力。再得到同样设备之前，我们无法复制他们的成功。＂
＂没法量产？等等，也就是说......＂骑士王也斜眼看着默林：＂你有办法少量制造？＂
＂额，是的，我可以。只是少量的话。＂默林耸肩道：＂而且恐怕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一个人能够做到了。用[炼金术]......又或者说是[炼光术]，世界上恐怕只有我一个能够精确到光子的水平把同样构造的特异光子给制造出来。能制造出那种光子，就有办法把光子灌注进类似的凝胶里，让它起到几乎一样的效果。＂
＂但是产量很小。＂亚瑟王补充道。
＂产量很小很小，大概即使我紧绷神经使用[炼光术]来制造类似的产品，用一个小时大概也就做出陛下你眼前这个玻璃容器里等量的[静滞凝胶]吧。＂默林道：＂精确地炼制某种特殊构造的光子，是非常费心劳神的事情。更何况我们目前没有恰当的实验设备，这大概会进一步增加我制造[静滞凝胶]的难度吧。＂
＂嗯。靠你一个人量产[静滞凝胶]是不可能的事，朕明白了。＂骑士王点头道：＂但量产[凝胶]，制造出大量供[永劫之门]的乘员们使用的[静滞舱]这个主意，朕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那就是说，剩下的解决途径只有唯一一个------＂
默林皱了皱眉头，他花白的眉头在他那张青中年人的脸上皱起，有种神秘的违和感：＂陛下你该不会是想......攻打学院？＂
＂如果他们手上真的有制造[静滞凝胶]的那种神器，朕当然有兴趣想把那种神器搞到手。＂骑士王摸着下巴说，＂他们拿着那种东西又没用，做出再多的静滞凝胶也不过是用来作恶而已。相比之下，朕用那种东西来做更有意义的正事，岂不更好。＂
＂但是我们以前有过协议的，暂时不去惹[学院]。＂默林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那是个危险的对手，天知道他们的人到底渗透到世界上每个国家每个角落到多深的地步？天，就连[象牙塔]也有学院的人在做内应，他们无孔不入。现在大不列颠的国力尚未算是鼎盛，这种时候就开始跟学院的人公然作对，不是件明智的事情。＂
＂谁说过大不列颠要公然和学院作对了？＂骑士王却邪魅一笑。
＂那陛下到底想怎么办？＂
＂我们不会明着和学院杠上，但我们可以利用第三方势力。＂亚瑟王冷笑：＂贝迪维尔他们那一群人和学院不是有挺多的过节吗。要和学院对抗，让他们去办就好。而大不列颠只需要从暗中给予适当的帮助，推波助澜一下。＂
＂陛下您这是在玩火......＂
＂要说玩火，学院玩得更大。＂骑士王却不以为然地说，＂从学院目前的所作所为看来，他们下的那盘棋可大了。如果我们现在不想办法压制和削弱这个危险的组织，想和他们河水不犯井水，等他们真正壮大起来以后就太迟了。学院的人造人都是量产出来的，你有信心大不列颠骑士团的骑士们能压制住数量比他们多，体能比他们更强大，唯一差距就是战斗经验的人造人大军吗？＂
＂确实。＂默林宰相眨了眨眼：＂虽然不是想办法除掉这个组织，却想办法从侧面削弱他们的实力吗。这也不妨是个可选的方法。＂
＂不管怎样，我们总有一天要和学院一战。＂骑士王把培养皿的盖子合上，把装着静滞凝胶的样品收好，＂在那决定性的一天到来之前，好好计划，联结我们能够联结起来的力量，想办法拖垮我们敌人的后退，然后，在不为人知之处，稳步走向胜利吧。＂
＂明白了，陛下。＂默林不动声色地答道：＂我会去安排的。＂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怎样高不可攀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