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6章 永不复还之晨 (十一)
与此同时（？），利沃夫外一公里的上空。
＂那是什么？＂知道已经靠近利沃夫，穆特原本准备查看[大狩猎祭]的情势。他远远看到的光景，却是一场牵涉到巨舰大.炮的混战。
在那里，有数艘战舰在全力开火，疯狂轰击着利沃夫城。而城中有无数的生物如同蚂蚁般往外蜂拥而出，想要从那场毁灭之雨中逃离。它们没有逃出去多远，就被围堵在城外的军队一一诛杀，和其他怪物们被打烂了的肉末，一起永远地化作地面上的鲜红。
这是大狩猎祭吗？不。这是一场屠杀。
哪怕被屠杀的是凶暴的魔兽们，这种围攻也未免过于残忍。而且用战舰来轰杀魔兽，明显不是魔兽猎人们的风格。其中几艘战舰甚至不像是兽人们该有的战舰，其上印有大不列颠骑士团的标记。在城外围困魔兽们的则像是兽人的正规军，似乎是兽人联军所属。
这已经不是魔兽猎人们所举办的大狩猎祭了。大不列颠和兽人联军都介入了这次＂狩猎＂，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靠近利沃夫领空的铁骑请注意。靠近利沃夫领空的铁骑请注意。＂一个通信传来，在古斯塔驾驶的铁骑上响起。那是带着明显警告意味的通信：＂你们正在靠近联军的作战区域。请报上名来并说明到来的意图，否则我们会将你击落！＂
＂我们是来找人的。＂知道对方并不好惹，虎人大汉古斯塔连忙回道：＂我们是魔兽猎人艾尔伯特先生的朋友。＂
＂这里让我来接手。＂另一个通信打断了刚才的警告通信，＂请你们转接到加密通信频道XF-517，然后用我们发给你的加密协议进行解码。＂
＂……在做了，等等我。＂古斯塔操作着铁骑上的通信器，有点手忙脚乱的。
＂接通了吗？＂几分钟后，刚才那个声音从通信器中传来：＂你们来利沃夫干什么？＂
＂来找艾尔伯特…先生的。＂不等古斯塔说话，他身后的穆特抢着答道。猫人少年还抱着古斯塔的腰挪到前面来，凑至通信器前。他的身体柔软得过分。
＂啊，你是那只一直跟在那家伙身后的小猫。＂通讯器另一边的那个声音说：＂我们在比赛上见过。＂
＂你是……＂穆特隐约认出了对方的声音：＂[铁面人九号]？＂
他当然也知道那位传奇球星[铁面人九号]的真实身份——亚瑟王。
但为什么大不列颠的骑士王会出现在利沃夫，又是一个谜了。
＂根据指引，到我们指定的战舰甲板上登陆吧。＂对方说：＂你们急着想找人的心情，我不是不能理解。但如今利沃夫正在激战中，你们不会想搀和进去的。＂
这也是事实。古斯塔早就在旁捏了一把汗。他就怕正在进行战斗的那些家伙们杀红了眼，顺势连他们的铁骑也击落。显然，他的铁骑可没有装备能和战舰的主炮抗衡的强力防护盾，他的操作技术也没有强到可以躲开战舰的主炮。那些战舰一炮打来，他和他身后的穆特都会化为飞灰吧。
＂所以笨……艾尔伯特先生到底到哪里去了？＂古斯塔把铁骑驶向大不列颠战舰时，穆特也焦急地追问：＂大狩猎祭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猎人组织呢？为什么他们会同意你们这样炮轰利沃夫？＂
＂事情出了变故，不由得他们不同意。＂铁面人九号答道：＂魔兽猎人组织几乎处于覆灭状态，他们的尼特罗会长和会长的继任人都已经惨遭毒手。＂
＂……尼娜？！＂穆特倒吸一口凉气：＂尼娜也死了？＂
＂不，她没死，但她已经深……怪物化。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而且她恐怕变不回来了。＂
穆特沉默了几秒。古斯塔这边已经让铁骑平稳地降落在大不列颠其中一艘战舰的甲板上。过来＂迎接＂他们的是数名大不列颠骑士。骑士里带头那位男子带着银白色的半覆式面具，面具把他鼻梁以上的脸全部遮住。
＂确实，是你们。＂铁面人九号刚上来就说道：＂长途跋涉辛苦了。跟我们来吧。有给你们安排歇息的地方。＂
＂所以，艾尔伯特先生呢？＂穆特急着问。
＂他走了。＂
＂走、走了？＂穆特突然全身僵硬：＂该不会是……死了？＂
＂哈，胡说什么，小笨蛋。＂对方爆发出一个干笑，但那笑声只持续了半秒：＂他离开利沃夫了。他离开时还带着某件神器，自称要去消灭仍然存在于曙光地域的[源发点]。他的去向，我们也无从得知。＂
穆特皱了皱眉。他明知道大不列颠的人动起真格来要追踪艾尔伯特易如反掌，他们肯定是知道那笨老虎到底跑哪里去了。但铁面人九号的嘴就是密不透风，恐怕不会简单地透露艾尔伯特的下落吧。
＂不知道？……不告诉我也罢。＂猫人少年却说：＂我知道他有可能去哪里。＂
＂哦？＂
＂……我们得走了。＂穆特转头望向古斯塔，试图叫虎人大汉驾驶铁骑逃离此地。
＂没那么快啦。＂铁面人九号却说：＂我知道你们没有恶意，但你们擅闯战役禁区，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让你们走的。＂
猫人少年又一皱眉，郁闷地问：＂所以，你们到底想怎样？＂
＂放心，不会为难你们的，＂铁面人却说：＂只是让你们留在这里片刻，问一下话，办完一些手续。然后就可以放你们走了。＂
＂……真的吗？不会非法禁锢我们，之类的？＂穆特试探着问。
＂大胆！＂一旁的骑士突然怒骂道：＂是因为陛……铁面人先生为你们做担保，你们才有机会离开这里，你们可别得寸进尺了！＂
＂欸，＂铁面人九号一个手势打住，＂我说话算话。办完手续之后你们就可以走了。大概等个二十分钟吧。在这之前你们可以去船舱休息。＂
＂好吧。＂穆特其实一刻都不想在这里耽搁，他打算马上出发去找艾尔伯特。但闯入禁区确实是他们的错（真的吗？），被扣留在这里二十分钟似乎也无可厚非。况且，他不想在这里和大不列颠的人冲突。如果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还好，但他身边还有古斯塔先生在，这事说不定会影响到古斯塔先生以后的人生呢？
＂那就来吧。我有不少问题要问呢。＂铁面人九号在前面领路，走进大不列颠战舰的船内。
已经骑虎难下了，穆特和古斯塔只能跟上。
给穆特他们准备的休息室并不算小，甚至还挺大，其中又有沙发又有书桌，甚至还摆放着各种绿色植物，看起来相当舒适的样子。铁面人九号在休息室正中的桌子上坐下时，那群骑士就退下去了，他们在外面守着，似乎是为了防止穆特和古斯塔逃出。
＂那么，先从你开始吧。＂铁面人九号看了穆特一眼，取出一份表单，拿笔在上面涂写着什么。他写的字乍看上去粗犷，实则却很细腻，明显是一名武夫出身却在常年累月里习惯了文书工作。
＂名字是？＂他问。
＂穆特。＂猫人少年答道。
＂只是[穆特]？＂
＂当然只是[穆特]，你还认为我能是什么？＂猫人少年有点不高兴地答道：＂大部分兽人都没有家姓，有家姓可是一份殊荣，一般是特殊出身的兽人才会有。更何况我原本是奴隶，后来才被斯芬克斯老爹救回来的，我没家姓很正常吧？＂
＂所以，穆特.斯芬克斯。＂铁面人九号在表单上写道。
＂等等，不能这样写！＂穆特急道：＂这是对斯芬克斯老爹的亵渎啊！＂
＂为什么不？这只是单纯的资料，流于表面而已。等这事结束，文书也没有用了。＂铁面人九号不管穆特，继续写着。
＂不要就是不要。＂猫人少年坚持道：＂你说得好像我是斯芬克斯老爹的养子似的。但我不是。我……不配。＂
＂那你打算用什么做登记。只是[穆特]？是否太随意了点。兽人里这么多人叫做穆特，要指定你很困难吧。＂
＂那么，嗯，穆特……塔罗斯。＂穆特随口说道。
＂塔罗斯……＂一旁古斯塔的老虎耳朵动了动。这个名字似曾相识。
穆特借用的是鲁夫的家姓。那是他上次和艾尔伯特一起造访梅尔森石时，见到了鲁夫的妈妈，才得知这个姓氏的。而鲁夫和穆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他这样借用一下别人的家姓，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好，穆特.塔罗斯。猫人族。男。国藉埃及。……15岁？随便吧。登记好了。＂
＂我看上去真的这么年轻吗？＂虽然明知道对方是在估算他的年龄，穆特还是不太高兴。
＂反正你就是个小孩。＂铁面人九号一句带过：＂最后要问的一项。你来利沃夫的目的是什么？＂
＂找笨……艾尔伯特先生啊。不是说过了吗。＂
＂我知道你说过。但你区区一名平民，为什么要找他？＂铁面人九号盯着猫人少年看，似乎能看透穆特的心思：＂他不是和你分道扬镳了吗？你为什么还一直跟在他身后？你找到他又能怎样？你认为你能帮助他吗？＂
＂我——＂这问题果然戳中了猫人少年的死穴，他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明知道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忙，仍然想要跟在他身边，给予他小小的支持。＂铁面人九号意味深长地笑道：＂又蠢又酷（fooly cooly），这就是青春呐——＂
穆特的脸一阵红晕。
＂可以了。你们走吧。＂铁面人九号在表单上签了个名，说道。
＂额？我呢？＂古斯塔有点愕然。
＂反正你也是为了陪这孩子来而被牵连上的，对吧。＂
＂虽然这样说也没错……＂古斯塔搔了搔头。
＂顺带一提，穆特.塔罗斯先生。＂铁面人又劝诱道：＂沙暴斯芬克斯队已经解散了，以后都不会有了吧？如果你想继续打球的话，是时候转到其他俱乐部去了。我之前的提议依然有效，你考虑过了吗？＂
他的提议，自然是要穆特加入大不列颠骑士队。
＂但我是埃及籍的——＂
＂国籍很好处理。只是让大不列颠从国外引进球员罢了。＂铁面人九号说：＂你是一名优秀的球员。只要你答应下来，别的事情我们总会帮你办妥的。＂
＂我……考虑下。＂穆特从椅子上站起，准备离开：＂那么再见。＂
＂当然，有缘（卡玛）再——＂
咚！没等铁面人九号说完，整艘战舰突然被一阵冲击震得猛烈摇撼。刚站起来的穆特朝一侧倒去，几乎要一头撞在桌子角上，铁面人伸手拉住了他。
＂……状况报告！怎么回事了？！＂铁面人九号对着通信器吼道。
＂荆棘……！＂通信器中传来船员们恐慌的回应：＂那个荆棘，动起来了！＂
＂荆棘？＂铁面人于是转头望向窗外。
之间一个巨大的深红荆棘球，开始脱离利沃夫中央圣殿，浮至空中。它散发出一波接一波的真空冲击波，把周围大气都扭曲得面目全非。战舰们对它的猛烈炮轰都在这真空冲击波中扭曲，变成一道道歪歪扭扭的光束落向地面，在利沃夫城内炸裂。没有任何一道光束炮、或是光弹，能够击中那个怪异的巨球。
而周围的空间扭曲得更厉害了。原已深邃的夜空，被染以一种连星光都无法穿透的漆黑。
在利沃夫城的上空，有某种常理无法解释的怪事，正在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