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8章 大愚者之试炼 (二十)
在空中，人造人的头颅被从正中间整齐地劈成两半，因为应力的关系朝两边分别飞出。
伊莱恩这一剑其实十分精妙，下手迅捷，砍劈得也十分漂亮。然而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伊莱恩的剑术有多精妙，在场的戈登和芳汀只是在意那个被劈成两半的冰冻人头。
因为人头是从左右两侧分别跌入火中的，想要同时抢救两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戈登和芳汀几乎是有了默契般一人往一边冲刺而去，各自伸出手来抢夺，最终在人头落入火海之前抢到了。他们分别抢到了半边，戈登得到的是左半，芳汀得到的是右半。
＂还给你。＂伊莱恩同时把芳汀的战术腰带往芳汀脸上甩，有点赌气地直接往她脸上甩去。
白兔人少女果然是以敏捷著称，刚接住人头，在差一点被自己的战术腰带砸中脸的瞬间就一扭腰躲过，然后一伸手捞住，把腰带夺了回来。她也同时往后撤出好几码，和伊莱恩他们保持距离。
＂……本来我是应该生气得这就把你们两个杀掉的。＂芳汀把半边人头收好，低声说，＂但你所说的话也有一理，就这样把完整的人头带回去，他们装作赏赐我，然后就会杀我灭口。＂
＂你、你一开始为什么要接这种任务？＂伊莱恩问。
＂你是傻子吗，这还用问？上面发下来的任务是推不掉的，我们血红荆棘骑士团的骑士也好，下面连骑士头衔都没有的兽人奴隶战士也好，都没有这个立场。＂芳汀哼道。
＂看样子我也是太天真了，认为自己的地位重要得可以和这个天大的秘密相提并论。认为只要我顺利执行任务，把他们想要的东西带回去，就会受到器重，他们就不会杀我灭口。＂白兔人少女自嘲般哼笑道：＂但是从这个基地遇到的守备、从我的竞争对手的等级看来，我并没有继续天真的余地。＂
戈登那边闷哼了一下，很明显他也没有。他只是深蓝玫瑰骑士团的一个中队长而已。
＂是因为我睡过王后的事情被揭穿了吗……＂
＂你……什么？！＂伊莱恩瞪着戈登。
＂不管怎样…就这样带着半个人头回去交差，也逃不过被怪罪的命运。＂戈登又说：＂说不定依然是死罪。和任务成功然后被杀掉灭口，差不了太多。＂
＂提、提奥德里克现在在哪里？＂伊莱恩问：＂我要见他。＂
＂陛下不可能会见你的。＂戈登却说：＂而且陛下肯定——＂
＂不，他在的，一定在这附近。＂白狮人少年却打断道：＂法、法兰西的国王都是疑心病重的家伙。他们绝对不会轻易相信手下，除非他、他们亲眼确认到面前的就是克洛蒂尔的人头。所以提奥德里克和希尔德贝尔特都在，就、就在这个拉布埃尔附近。为了亲眼确认这一切。＂
于是戈登和芳汀都陷入了沉默。因为伊莱恩说对了，他们再隐瞒也没用。
＂总之你见不到提奥德里克陛下。你能见到他又怎样？跟他理论吗？＂戈登郁闷地问。
＂这个嘛——＂伊莱恩的身体逐渐在变化，从原来的白狮人少年的模样，变成了白狐人。
然后他又从白狐人的模样再次转变，变成了＂疯子＂克洛蒂尔王的模样，栩栩如生，细节一丝不差。当然，那是用幻术捏造出来的假象而已，那幻术之下的脸依然是白狐人伊莱恩的脸。
＂总、总之，让我去见见他。＂白狐人伊莱恩说：＂然后一切都会有结果。＂
＂看上去很有趣。＂芳汀突然也说：＂这事也带上我一个。我倒是想看看，你见到希尔德贝尔特之后，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事情来。＂
晚上八时左右，拉布埃尔南部的湖里，一艘载着五六个人的小船来到湖中心的位置，其中有谁朝半空发射了一枚信号弹。
几分钟后，一艘潜艇从水下冒头。
潜艇内的人急着从中走出，一名中年人在数十名守卫的簇拥下来到了潜艇的战术甲板，和小船上的人汇合。
＂戈登。＂那名看似位高权重的中年人冷眼看着他的手下，问道：＂朕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稍等，陛下。＂戈登爵士向国王躬身行礼之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在我把那个东西交给你之前，有一个人想见陛下。＂
＂谁？＂
嗖！戈登身后一名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吹响口哨。突然，另一艘潜水艇也从水中冒出，另一群人从潜水艇中走出，如约来到了同一个甲板上。
中年人眯起眼看着对面另一名被大量守卫簇拥着的中年人，那是他的兄弟，法兰西的另一名国王，巴黎王希尔德贝尔特。
梅斯王提奥德里克看到了巴黎的王，马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你想的果然和我一样，希尔德。＂
＂朕的情报网不如哥哥你的广，但朕的人脉很广啊。＂巴黎王希尔德贝尔特哼笑道：＂今晚大家为了同一件事聚在此处，可真是有缘（卡玛）了。＂
＂……戈登，给朕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梅斯王转而看着戈登爵士和他的手下们：＂朕叫你取的是克洛蒂尔的人头，如果有敌对势力来阻挠，就连敌对的势力一起消灭。你现在把朕的王弟也带来是什么意思？你背叛了吗？＂
＂不，陛下。＂戈登却说：＂想见陛下的不是希尔德贝尔特陛下，而是另一个人。那人也想见希尔德贝尔特陛下，为了效率就把希尔德贝尔特陛下也一起叫过来罢了。＂
＂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戈登身后一名披着黑色斗篷的中年人走上前来，把斗篷的兜帽脱下，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伊莱恩扮演的）苏瓦松王克洛蒂尔，出现在梅斯王和巴黎王的面前。
＂……克洛蒂尔吗。＂提奥德里克眯起眼睛阴险地问：＂戈登没杀你，还把你带到这里来了……是想在兄弟们面前讲道理，让我们免你一死？＂
＂不，是想——＂克洛蒂尔突然用极快的速度拔出腰间两把弯刀，隔空挥了两下。
＂杀了你们。＂他刚说完，梅斯王提奥德里克和巴黎王希尔德贝尔特的脑袋，已经被一种奇妙的空气刃砍切了下来。
那两柄弯刀正是弯刀手莫伦的刀，可以隔着很远的距离，砍劈时空的魔刀。魔刀发射出去的时空斩刃可以在特定的位置、特定的距离上炸裂，把那个地方的时空砍切出一道伤痕，并且把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与物劈开。由于是隔着空间把物体切开，几乎一切的防御手段都没有办法把攻击防阻下来，两名国王身旁的守卫再多也没用。
但这两柄弯刀实际极难使用，需要超强的计算能力和空间辨识能力，才能把它的效果发挥到极致。就连弯刀手莫伦，使用了这种武器数十年，也只是把它的效果发挥出皮毛而已。
但伊莱恩这个白狐人变身拥有的，正好就是超人的计算能力，又或者说，脑力。这两柄弯刀仿佛是专为伊莱恩的白狐人变身订制的武器，只有它能把砍劈时空的弯刀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吧。
两名国王身旁的守卫大惊，刚打算拔剑攻击的时候，两个国王无头的身体胸前突然开始膨胀，有什么东西在其中被触发了。
磅！——藏在两个人造人体内的酸液炸.弹，炸开了！到处飞溅的酸液落在那群近卫军的身上，幸好他们身上都穿着厚重的护甲，只是在没有护甲保护的身体部位，比如脸上，受到了酸液侵蚀。
最接近那两名冒牌国王的近卫军几乎是毁了容，大喊着，躺在地上痛苦挣扎。而另外几名近卫军，虽然只是受到了轻伤，看着眼前的情况却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哈哈哈……＂（伊莱恩假扮的）克洛蒂尔突然大笑起来：＂你们还想指证我是人造人呢？想肃清我呢？原来你们才是人造人啊？＂
体内的酸液炸.弹是为了防止人造人的秘密走漏，用来在人造人死去的时候毁尸灭迹的。但如果，在这种场合里被引.爆，这个酸液炸.弹仿佛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显而易见地告诉在场的人，两名国王是人造人假冒的。
＂难、难以置信……＂戈登爵士闷哼道：＂陛下居然是……这个真的是我们一直以来服侍的梅斯王陛下？！＂
＂如假包换。＂提奥德里克的近卫军里，一名资格很深，受伤也比较轻的军官，从地上捡起梅斯王的头颅：＂天啊……他骗了我们……一直以来，都骗了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替换掉的…法兰西一直被学院耍得团团转吗？！＂
＂喲，希尔德贝尔特。＂芳汀也从伊莱恩身后走过，过去捡起巴黎王希尔德贝尔特的脑袋：＂怪不得你连三分钟都坚持不了。原来只是个冒牌货，连人都不是吗。＂
伊莱恩并不想知道她说的＂三分钟＂指的是什么。
所以学院双头，不，三头下注，把梅斯王，苏瓦松王，巴黎王全都替换成为人造人了。到头来法兰西四个王国，除了已故的奥尔良王之外，其余三个国王全都是假货。而且很有可能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替换了，还以为自己是人类。到最后不管法兰西四国哪一国的国王夺得了整个王国的霸权，实权依然掌握在学院的手里。
不。说不定法兰西四国互相争战，持续混乱，才是学院的真正企图。这个国家越乱，死的人越多，就有人能从中获得越大的利益。
这一切和伊莱恩预料的几乎完全一致。不对，即使不一致，伊莱恩依然打算杀掉那两个国王，哪怕他们是人类。如今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是因为伊莱恩的赌运过于昌隆，被他赌赢了而已。
事情变得越发有趣了，只差最后一下推波助澜。
＂听着，蠢货们。＂假扮成克洛蒂尔的伊莱恩哼笑道：＂你们的国王是假的。你们早已没有值得为之效忠的国王。如今我给你们唯一一个继续向法兰西效忠的机会。那就是——效忠于我，苏瓦松王克洛蒂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