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1章 追忆之于来日（十一）
看到那气势汹汹的羽毛箭暴风雨，博尔斯也知道在原地站着只会挨打。不管他身上的秘银装甲有多坚固，被这种程度的轰炸打中，还是会很危险的。
他身上看似是龙翅膀的盾板打开，同时藏在盾板后方的喷射装置全部开启。强烈的冲击力瞬间把龙魔像抬升到高空中，他化作一道银色流星飞驰而出。
他架起秘银巨剑顶在最前方，巨剑释放出一个强烈的防护罩，让防护罩以剑尖为中心呈伞状打开，能多少起到一些保护作用。这样一来，即使博尔斯使用喷射推进横冲直撞，他也不用担心撞上会爆.炸的羽毛箭而降低冲刺速度，然后被更多的羽毛箭围攻。
事实就是，他的冲刺速度远远超过了羽毛箭雨跟踪过来的速度。他开始在箭羽暴风的外围绕圈，不断地从外侧试探性地接近，突击之后高速绕开，脱离羽毛箭暴风雨的追击，并把一连串的爆.炸远远甩在身后。
羽毛箭的爆.炸机制其实很简单，这些羽毛碰触到东西之后就会发动被赋予的术式，引发爆.炸。因其数量过于庞大，绯红狮鹫霍拉也没办法给成千上万发羽毛箭一一附加复杂的魔术命令，就只能这样赋予它们最基本的追踪性能、以及碰触到物体就爆.炸的能力。
从羽毛箭们受到足够强烈的冲击，触发术式到引.爆，大概会有半秒的延迟。这半秒的延迟足够速度飞快的博尔斯从爆.炸区域逃离了，只要他不被羽毛箭雨全方位包围。
于是他和羽毛箭的暴风雨玩起了拉锯战——他在前方疾飞，无数的羽毛箭在后方追赶，却就是赶不上。博尔斯的飞翔不仅是速度快而已，其偏转性能也极佳，笔直疾飞出去的同时他还能高速拐弯，从羽毛箭的暴风雨旁擦过，顺势引爆不少羽毛箭。博尔斯还不断地在自己身后释放出幻影分身来扰乱羽毛箭雨，于是一大部分的羽毛箭雨开始攻击那些有质量的残像，引爆，然后被平白削减掉。
等羽毛箭的数量被削减过半，龙魔像博尔斯也开始筹划反击。他能看见霍拉还不断地释放出羽毛箭，但释放出来的羽毛箭已经来不及补充被消耗掉的，很明显霍拉的魔力见底了。他于是也把能释放出去的全部幻影分身都释放出去，以最大限度扰乱敌人。战场上出现了上百个有质量的残像，在跟随着博尔斯的本体到处乱飞，看得霍拉头昏目眩。
就是这个时机！博尔斯抓准霍拉的目光没有落在他身上的瞬间，全速使用喷射冲刺攻向对手，用巨剑的突击，笔直地刺向绯红狮鹫！
他在半秒内突进了超过三十英尺，还差一码不到就能刺中狮鹫的身体。咚！就在这个瞬间，他被无形但坚固无比的防护盾挡下，凶猛的突刺突然中断！
但是等等，狮鹫们的护盾不都是依靠把攻击偏折开来达成[绝对防御]的吗？为什么博尔斯的冲刺没有被偏折滑开，反而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夹住＂了，让冲刺停止下来？
是多重护盾！绯红狮鹫用了至少四面护盾，从四个方向＂包夹＂向博尔斯，强行靠护盾本身卡住了龙魔像博尔斯！
绯红狮鹫霍拉是狮鹫中的异类，普通的狮鹫使用防护盾的逻辑都是把攻击沿着盾面滑开，化解冲击。但霍拉却反其道而行，用他能变出来的最强力的盾牌，强行挡下攻击，甚至夹住敌人，限制敌人的移动。
哪怕只有短短的半秒钟，博尔斯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继续突进，也没有办法抽身逃离。而这就是绯红狮鹫的计谋。无数的羽箭紧随其后追赶而来，瞬间就击中了博尔斯的背后，落在那些很脆弱的喷射装置上，引发连串爆.炸！
得手了！在扬起的一片烟雾中，霍拉冷笑。只要能搞坏了那些喷射装置，博尔斯就只能靠两条腿奔跑，那个机动力便不足为惧！接下来只要继续使用羽毛箭的暴风雨猛烈地轰炸博尔斯即可——
嗖！出乎霍拉的意料，博尔斯居然再次使出了喷射冲刺，一口气冲到了霍拉右侧！他的秘银巨剑被护盾夹住导致无法抽出，但博尔斯全身都是武器，并不是必须用那柄秘银巨剑不可。龙魔像的手臂上弹出一柄秘银尖刃，他用这柄剑刃攻向绯红狮鹫。
他靠着维加斯系统提供的轨道修正演算使出了复杂而华丽的剑技，而且是在这种高速运动的过程中使出！一道道银色的流光在狮鹫身旁晃动而过，瞬间就劈掉了绯红狮鹫的左前腿和左后腿！博尔斯也顺势从后方绕到了霍拉的身体右侧，剑刃斜向上一晃而过，已经抵在霍拉的咽喉上，甚至砍进去了半寸！要不是博尔斯在砍中的寸前急速刹住，这一击绝对要把绯红狮鹫的脑袋劈下来吧！
＂怎……怎么可能！＂霍拉停住了周围所有具备跟踪性能的羽毛箭，＂你背后的喷射器明明是弱点……明明被摧毁了才对？＂
＂我什么时候说过它们是弱点了？那是默林大师用月神钢强化过的喷射引擎，它们甚至比我身上的秘银装甲还要坚固。＂博尔斯哼道。
＂但你之前明明在刻意保护住弱点……而且那些翅膀形状的盾板，难道都是摆设？！＂
＂兵不厌诈，我故意骗你的。＂博尔斯冷冰冰地答道：＂我故意做出想掩护自身弱点的动作，让你以为我身后的喷射器是弱点，然后你就会傻傻地瞄准那里攻击呢。真是好骗啊。＂
＂但是怎么可能？！机器人不是有三大原则，其中一个是不能对人说谎吗？！＂
＂首先，我并不完全是机器人，魔像和机器人还是有点不同的。＂博尔斯不带感情地答道，却隐瞒了自己移植了火.枪手纳特的脑子这件事。严格地说，他根本就是有着机械外壳、但又有人类脑子的半人半机械。
＂其次，你也不是人类，我无法把狮鹫辨识为人类，对你撒谎有什么问题吗？＂
绯红狮鹫霍拉发出一阵类似咒骂的闷哼，但是没有人能听懂他在骂什么。
贝迪维尔很好奇这群狮鹫是否有自己的狮鹫语言，或许他们真的有？
＂是我输了。＂霍拉骂骂咧咧之后，却很干脆地认输，＂没想到你这个老机器人可以这么狡猾。＂
＂我们彼此彼此，你用多个防护盾夹住我的剑刃阻止我前进的操作，也确实让我大开眼界。＂博尔斯收回剑刃。
＂所以……你没意见了吧，霍拉？＂黄金狮鹫特鲁尼克问绯红狮鹫霍拉。
＂没意见了。＂绯红狮鹫叹了口气，＂你们想和贝迪维尔船长签订契约就去签吧。我仍然认为能使用邪神的力量的家伙并不可行，但我只针对贝迪维尔船长一个，不针对他的同伴。运营所谓的[死者之城]，肯定也不是由贝迪维尔船长一个人说了算的，对吧。＂
＂如果你把那地方看作是一个小城市，那么贝迪维尔船长大致算是那个地方的市长罢。＂博尔斯解释道：＂所以是的，市长拥有的权力很大，但不是一切都由市长说了算。会有很多人监督他的工作，而这些人不全是笨蛋。＂
＂我明白了。＂黄金狮鹫给了绯红狮鹫一个眼色，然后从某种亚空间口袋之中叼出一卷羊皮纸。
＂在订下契约之前，容我再问一个问题。＂特鲁尼克问贝迪维尔，＂为什么要告诉我，你那个[深渊漫步者]是来自深渊邪神的力量？你完全可以找其他借口糊弄过去的。让我们知道那是邪神的力量，不是很糟糕吗？＂
＂我们接下来还有契约要签订呢。我认为签订契约之前，必须对你们坦诚。＂贝迪维尔答道，＂而且你们狮鹫并不是笨蛋。你们一眼就能看出，那并不是来自我们这个世界的力量。深渊力量都是超越这个三维宇宙认知极限的东西，即使我编造借口，说它是你们从没见过的法术，你们也不会信吧？与其徒增你们的不信任感，还不如把这件事挑明了说，我是这样认为的。＂
狮鹫们面面相觑，用贝迪维尔听不清的音量低声议论着什么。
＂你们不需要完全信任我。但我们既然要合作，我想我应该对你们坦诚。＂贝迪维尔又说。
＂嗯，我想这就可以了。＂黄金狮鹫特鲁尼克用念动力摊开羊皮纸，并且从自己身上抽出一根羽毛做笔，＂我可以先跟你签订这个契约。然后我会到[死者之城]那边看看环境，回来告诉同伴们那边的实际情况。剩下的狮鹫会根据实情再决定是否和你们签约，这样可以吗？＂
＂可以。＂贝迪维尔答道。即使只有一头狮鹫在[死者之城]那边坐镇，都能为[死者之城]带来更大的安全性，这事贝迪维尔他们是不会吃亏的。
＂附带条件有四个。其一，是你们除了每天提供一日三餐固定的伙食之外，还得为我们每周准备一顿牛油烤玉米。玉米越是新鲜越好，涂满牛油再撒满黑胡椒，烤九成熟。这个是我们的喜好之一。玉米越新鲜越好，最好是刚从田地里收获下来就现烤的甜玉米。＂
贝迪维尔还是第一次听说狮鹫们喜欢吃玉米。
＂死者之城没有在种植这个，不过我们可以安排一下。＂狼人青年答道：＂在把玉米种出来之前，我们可以先在外面采购一些。我保证会采购高级品，不会亏待你们的。＂
狮鹫们发出嗯嗯的哼声。
＂等等，我有意见。＂绯红狮鹫霍拉插嘴道，＂牛油玉米那种东西谁吃得下去，玉米要涂甜辣酱来烤才够味道啊。＂
＂闭嘴，霍拉，我们先不在这里争论这个。你每次争论你的喜好都会变得没完没了的。＂
＂哼！＂绯红狮鹫仿佛在赌气，走开了。
＂第二个条件是，让你们的工人每周一次给我们梳毛。要用高级的精细钢针梳子，仔细地梳理。＂
＂我想这个不难做到。＂贝迪维尔答应道：＂总之就是安排专门照顾你们的佣人对吧。这个可以有。＂
＂第三个条件。假设我们这里的狮鹫都和你们签订契约了，那么我们会进行轮班值守的制度。一半的狮鹫负责保卫死者之城，另一半休息。我们在自己的休息时间里可以去任何地方探险，你们无权限制我们的行动。＂
＂你的意思是，你们要在撒哈拉沙漠里到处探索？＂贝迪维尔皱了皱眉，＂我不打算干涉你们的私生活，但是……如果过度频繁地出入[死者之城]，会不会暴露它的位置？＂
＂我们出入会使用传送法术的。多次传送，无法追踪魔术痕迹。＂黄金狮鹫又说，＂你看到的这片狮鹫的生息地[云景平原（Cloudscape-Plain）]，从古到今一直都是个被保守得很好的秘密，世上鲜有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相信我，狮鹫们很擅长保守秘密，就像我们擅长守卫据点一样。＂
＂好吧。既然你这样保证了，我不会再有意见。＂狼人青年答道：＂最后一个条件是……钱吗？＂
＂嗯，就是钱。＂黄金狮鹫转过去看着他的舅舅，＂帕特里克舅舅，你为大不列颠的天位骑士效劳，年薪是多少来着？＂
＂一年的报酬，大概是两万大不列颠金币吧。＂白金狮鹫答道。
＂我知道我们既没有舅舅年长，也没有他那般善战和成熟稳重，所以嘛——＂黄金狮鹫想了想，＂每一名与你们签订契约的狮鹫，年薪为三千金币，这样可以吗？＂
＂两千，不能更多了。＂贝迪维尔讨价还价道，＂你们总共有十二名狮鹫，都和我签约的话，我每年就得付你们三万多金币，这笔开销也太巨大了。我们可以保证你们的伙食足够精良。也不会限制你们休息时间的自由。所以，给打个折吧？
大不列颠白银骑士的年薪也就一百金币左右，你们的年薪是他们的二三十倍以上？如果必须付出如此巨大代价来聘请你们，我还不如多聘请人类佣兵算了。＂
特鲁尼克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的同伴。狮鹫们自然议论纷纷：＂两千听着还算合理。＂＂如果伙食好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所以说，钱到底是什么？＂
＂舅舅？＂黄金狮鹫又看向白金狮鹫。
＂我认为两千还算合理。考虑到你们平时一半狮鹫在值守，另一半跑出去玩。＂白金狮鹫帕特里克答道，＂剩下的就看他们的伙食好不好了。话说你可以先过去看看情况，蹭一顿饭再做定论啊。＂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黄金狮鹫朝贝迪维尔和博尔斯使了个眼色，＂到我背上来吧。由你们的记忆带路，我会和你们一起传送过去的。＂
＂好吧。＂狼人青年跃到狮鹫背上。这神奇的生物比贝迪维尔想象中更加毛茸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