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阮星临在家,他考了何向欢几个问题,很是满意地点头。

“是个聪明的孩子。”更难得是小小年纪,还这么沉稳。

“那明日就去族学吧,我已经吩咐过了。”阮星临笑着说。

周舟急忙拱手行礼,“多谢丞相大人,如此大恩,草民难以回报。”

沈岁安含笑道,“大舅舅,周大夫医术高明,我……”

她想说请周舟给阮修远看病,但又怕阮修远会抵触。

“是为了你二舅父吧。”阮星临低声问,“昨日他膝盖胀疼,御医来给他施针,只是……并无气色。”

这些年已经请了不少大夫,他实在不想再给修远希望,又给他带去绝望。

周舟诧异,“膝盖还能感觉到疼痛?”

阮星临颔首,“是的。”

“那就不是完全瘫痪没有知觉,许是其他病造成的。”周舟略微思索,说出他的判断。

沈岁安说,“大舅父,反正请一个御医也是请,不如让周大夫也试一试。”

阮星临深深看了沈岁安一眼,“你们跟我来吧。”

“那我带欢哥儿去老夫人那边,孩子们都在那儿呢。”梁氏笑着道。

沈岁安不好进二舅父的屋里,只是在外面等着。

“宸王妃,请用茶。”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子给沈岁安奉上热茶。

她的穿着并非阮家的奴婢,沈岁安认出她就是上次和阮修远在花园里说话的女子。

听说是个医女,一直在照顾阮修远。

“谭姑娘,你请坐。”沈岁安笑着说。

谭娇一愣,“王妃认识我?”

“上次在花园见过你,霞姐儿跟我提起过你。”沈岁安说。

“我……我是不是打扰王妃了?”谭娇有些紧张。

沈岁安摇头,“没有,你每天照顾二舅父,辛苦了。”

谭娇微微一笑,“我的命是阮将军救的,便是一辈子为奴为婢,我也是愿意的。”

可谭娇对阮修远的用心,不是一个奴婢能做得到的。

沈岁安想起阮照霞对二舅母的评价,虽然还没见过对方,却已经是很不喜。

能够在阮修远最难的时候带着女儿回娘家,一年到头都不曾露面的,那位陈氏是真的狠心,也绝情。

“听说你也懂医术,你怎么看二舅父的腿伤?”沈岁安问。

谭娇满脸愧疚,“我医术不精,当初阮将军受伤,我若是及时发现箭上有毒,或许就不会……”

沈岁安低声问,“当时是二夫人一定要回王都城吗?”

“……”谭娇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恨意。

“二夫人当时也是担心阮将军。”

她是恨陈氏的,明明当时将军的伤势那么重,根本不适合长途跋涉地回到王都城,她有时候经常会想,如果将军没有那么仓促地回来。

军医是不是就能发现中毒,是不是就能及时治好他的腿?

没有如果了。

陈氏居然还敢嫌弃将军身有残缺,真是个自私自利,爱慕虚荣的女子,她根本配不上将军。

可她的满腔恨意却不敢表露出来,生怕被别人误会了。

这时,周舟和阮星临已经从内屋出来了。

“大舅父,周大夫。”沈岁安连忙站起来,带着几分期待看向周舟。

阮星临向来温雅淡定,此时语气却难掩激动。

“周大夫说,只要能把腿上的毒排除干净,再断骨重接双腿,或许修远的腿能治好,就算不能跟之前一样,那也能站起来。”

谭娇身形晃动了一下,不小心撞到茶盏,眼睛却含着泪水看向周舟,“真的?将军的腿还能治?”

周舟说,“那也幸好这些年阮将军没有放弃用药草泡脚,毒气已经排出不少了。”周舟说。

阮星临看了谭娇一眼,“都是谭姑娘每日熬煮的药汤坚持给二弟泡脚。

“谭姑娘,你的这些药草是从哪里采的?”周舟问。

“这……这是我们家乡一种解毒的药草,我自己在院子里种了一些。”谭娇紧张地说,“是、是这个药草有问题吗?”

“不是,药草没有问题,若是还有这些药草,后续还用得上。”周舟道。

谭娇死死地捂着嘴,几乎哽咽出声,“有,有的,只要能帮得到将军,我能种,继续种。”

周舟对阮星临说,“阮大人,那我回去准备。”

“好,好。”阮星临连忙点头。

“宸王妃,这件事……周大夫来过这件事先别告诉其他人,特别是你外祖父和外祖母。”阮修远坐着轮椅,站在门边低声说道。

这两年来,一次次希望后的绝望,已经让两位老人家精疲力尽。

今日他其实也不愿意再尝试了,只是大夫是宸王妃带来的,他不好拒绝。

沈岁安点头,“二舅父,您放心,我不会说的。”

她希望等二舅父重新站起来,然后再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沈岁安又去给阮老太爷和阮老夫人请安,陪着说了一会儿的话,这才告辞离开阮家。

“一会儿去盛会楼,他们的水晶肘子和炖牛排很是美味,王爷会喜欢的。”沈岁安道。

马车辘辘前行,沈岁安欣赏着外头的景色。

王都城的天气要比京都城更干燥一些,但其实两国在百年前就是一个国家,许多生活习惯都是一样的。

“咦?”半见惊呼出声。

“怎么了?”沈岁安问。

半见放下车帘,神色惶惶,“王妃,奴婢刚才好像见到……见到陆二少爷……”

陆珩?

他还能活着来到王都城吗?

“凝霜,你下车去看看。”沈岁安低声道。

沈岁安发现陆珩这个名字如今对她来说就如同个陌生人,前世所经历的一切,她所有的不甘与怨恨,似乎都已经被治愈了。

凝霜下了马车,沿着街上仔细找了起来。

只是并没有看到陆珩的身影。

“会不会是奴婢看错了?”半见怀疑自己的眼神。

“他如今是逃犯,那个人还穿着学子服,或许只是长得有些像。”

学子服?

只有国子监的学生才能穿学子服。

陆珩有什么本事能够进入国子监?他在南朝并无任何根基。

“如果真是他,让人去国子监查一查就知道了。”沈岁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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