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我。
陈晨的发问，让卫筱嘴角微微抽搐。
我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我死了有一会儿了。
也不知道你那三十七度嘴，怎么问出如此冰冷的话。
你还是个碳基生物吗？
参加航展就参加吧，谁让你去航展上卖货了？
你把人家航展当农村大集了？
你卖货就卖货吧，谁让你赚钱了？
助力国防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你好意思吗？
你赚钱就赚钱吧，谁让你赚那么多了？
一下四十个亿，你让人家搞抢劫、搞诈骗、搞人体器官贩卖的尊严往哪里搁？
你这玩意儿比犯罪还来钱快啊。
卫筱只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被抽走：
“我现在感觉我就是数码宝贝里的大boss。”
“什么意思？”
“我就是小丑啊！小丑里的皇啊！”
卫筱憋屈的想死。
辛辛苦苦亏钱大半年，直接回到解放前。
四十个亿啊！
一下子把之前挖的坑全填平了。
还有天理吗？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
项目总体预算就是几十个亿，能把顺风的利润抵消。
虽然中间遭遇了父亲的阻力，然后飞牛又意外赚点钱，但有困难但都克服了。
只要持续这个走势下去。
三体项目嗷嗷花钱，顺风业绩不要大爆。
赌约到期，稳赢。
自己继续留在顺风鼓捣四通八达。
然后三体项目建成，亏的钱后半年补回来，计划贼完美。
现在呢？
谁他喵的能想到，多年前双尾蝎的回旋镖还能砸到自己脸上。
最要命的是，这事儿还都不能往外说。
心里的憋屈谁懂啊？
扑克牌里我是王，麦当劳前我站岗，马戏团里我最忙，哥谭市里我最狂——我他喵的纯小丑啊！
陈晨看着卫筱抓耳挠腮的样子，心里快要笑疯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买个正版碟看看吧，数码宝贝的大boss是启示录兽，下半身是个多面体那位，来自扭曲的黑暗世界。”
“我看你就够扭曲的了。”
卫筱实在不明白。
眼前这个人是老天爷派来刁难自己的魔鬼吧？
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是风言风语。
他是故意的?
想到这儿，卫筱忍不住转过僵硬的脸颊，问陈晨：“你哪一年出生的？”
“和你同年，怎么了？”
“我就想知道咱俩是不是八字不合。”
宋杰立刻笑着插嘴：“合！怎么不合了？你俩就像高精机床加工出来的一样，贼合，一条缝都没有的那种……”
你闭嘴啊！
瞅你长一脸头发那样。
卫筱突然回过头，眼里有刀，但凡桌子有管制刀具，她立刻捅。
难受！
太难受了！
下属不明所以，嗷嗷瞎捧臭脚。
这下好了，钱亏了，还给宋杰和沈欣嗑上了。
卫筱摩挲着自己的胸膛，虽然她没学过医，但她感觉乳腺那块有点硬，估计是肿瘤。
深吸两口气的她眼冒金星。
寄希望于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这个单子的尾款大概什么时候结？”
陈晨微微一笑：“最迟最迟，明年你们出财报之前。”
噗！
卫筱心中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要是出财报前结，还能死皮赖脸的跟父亲大人掰扯一下。
财报之前出，那是一点运作的空间都没有啊。
沈欣乐的合不拢嘴：“那好啊，财报之前出最好了，明年的日子已经预定会很好过了，太感谢你了陈总，你就是及时雨啊！”
卫筱：“对，陈晨，我真的……感谢你八辈祖宗！”
狂喜之下。
沈欣和宋杰都没听出卫筱话里的真意。
只是拉着陈晨问东问西。
直至此时。
他俩才搞清楚这几天股价疯涨的原因。
陈晨在航展上谈了大单，虽然是高度机密，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那些首批投进来的国家大基金就是最先拿到消息的。
他们看到了业绩预期，无脑买进顺风。
本身就带动了一些不明所以的资金，第一波走势便被拉了起来。
然后一些消息灵通的外资从狗大户那里得到情报，第二波进场。
有这两波内外大资金提前为重大利好铺垫，剩下的资金就算不知道情况，也能猜出个端倪。
所以，场内外合力把顺风抬到了现在的位置。
盘到这儿，沈欣乐的直仰头。
“想想就觉得可笑，我们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利好的人。”
陈晨表示理解：“军工行业走成这样很正常，业务太特殊了。”
“不过我觉得，你们还是别戳破这个故事，就装作不知道为好。”
“怎么呢？”宋杰不解。
“市场炒的是预期，你把故事兑现，利好等于落地了，股价也就走到头了。不戳破，我估计还能走第三段。”
“陈总英明！”
听到这儿。
卫筱突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陈总，你很忙吧！不送了！”
狗东西！
你真的是够够的了。
赚钱就算了，还要教我们怎么赚钱。
太危险了！
她立刻亲自执陈晨之手，把陈晨送到了办公室门口。
陈晨也能理解。
再呆下去，恐怕洋娃娃得疯，半推半就的准备离开。
“我走我走，走之前通知你们一下，B22预计年后试飞，你们你着准备一下。”
？？？
卫筱关上门，愣在了原地。
临走之前陈晨还给了自己一棒子。
沈欣也有些惊讶：“年后，看来陈总那边进度很快啊！”
卫筱的牙都快要碎了：“快……真的快。祝你后半辈子都快！你俩也出去！”
说罢，卫筱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两位副总离开。
尽量忍！
一秒。
两秒。
三秒。
四秒……
他们应该都走远了。
卫筱飞奔到窗户前，推开纱窗，吼的撕心裂肺。
狗啊……真的狗！
她只感觉自己的心碎的像玻璃碴子。
她恨不得把这些玻璃碴子都装在霰弹，朝着陈晨清空弹夹。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老六？
整整五分钟，她才将自己破碎的心用簸箕收拢起来，失魂落魄的拿起了电话。
“财务吗？往年的都拿过来。”
“……”
“对！全部。”
“……”
“我要算账，我准备把公司卖了出家行不行？”
“……”
十五分钟之后。
财务把所有财报堆在了卫筱的桌子上。
她立刻打开电脑，综合现在的股价，参照往年的收入预期，大致的算了一笔账。
在明年的赌约截止日之前。
物流业务的净利润预计是一百亿多一点。
三体计划至少能消耗掉六十亿左右。
也就是说，她还剩下四十亿的利润。
如果保持这个数字走下去，净利润少了一半还多，赌约稳赢。
但架不住陈晨是狗啊。
他带来了四十亿，再加上相关项目带来的商誉增值、固定资产什么的，林林总总六十亿有的。
也就是说，以现在的状态走下去，她还是有一百亿的净利。
以这个状态走下去，赌约也能赢，但很悬。
因为还有股市。
就算拿现在的股价打对折，都能折算回来几十亿。
里外里一加，保底四五十亿。
也就是说，就算接下来小半年一分钱不赚，没有任何黑天鹅事件，和老爷子的赌约也必输。
“不行啊！绝对不行！”
算出这个数字之后，卫筱觉得触目惊心。
开什么玩笑。
一顿操作猛如虎，这不还在原地杵吗？
太危险了。
物流业务本身可作妖的余地真的不是很大了。
如果作下去，有可能动摇集团的根基，毕竟以后的日子还得过。
如此一来，能作妖的地方，就只剩下陈晨的晨盾了。
三体计划必须万无一失！
三架飞机军方必须全拿走。
只有他们把飞机拿走了，研发成本才能均摊在赌约这一年。
一点纰漏都不能出。
想到这儿。
她立刻拿起手机，寻找张明瑞的联系方式。
陈晨说B22年后试飞。
那军方一定得到场，他们不在，试飞有什么意义？
所以她绞尽脑汁，用最假的话语给张明瑞编辑了一条邀请函。
让他务必在年后出席B22的试飞，并且能带多少领导就带多少领导。
发完信息，卫筱觉得心里没有底。
还亲自打电话给首都分部的老总，让他有时间带着礼品去张明瑞家里一趟，搞点腐败。
除了三体项目之外。
股市也是重灾区。
就像最近的妖股走势一样，一旦股票冲起来，卫筱实际上是没有任何干预手段的。
但接下来这段时间，她不能保证没有幺蛾子。
万一股票再冲起来怎么办？
癌股的股民可是不带脑子玩的。
晚间。
卫筱看着各种投资群里满天飞的小作文，突然间有了主意。
“喜欢讲故事是吧？那咱们就把这个故事弄到无限大！”
这一波妖股走势是因为航展拉出来的高预期，在加上一部分消息灵通的资金埋伏大订单。
故事加上业绩支撑，双重飞升。
可故事总有破的时候。
卫筱决定把这个故事讲下去。
就在平台上嘎嘎吹，公司有三体计划，无人化物流，另外晨盾的技术天下无敌。
趁着这波高潮，彻底把股价抬到泡沫阶段。
然后……
明年一试飞，军方把飞机拉走。
自己再让董秘放出消息，说公司无人化战略遇到问题，无限延期。
故事的逻辑彻底站不住，泡沫被戳破。
股价砸下去。
当初有多风光，砸的就有多狠。
于是第二天上班。
她第一个冲到了董秘的办公室，亲自执笔，给股民画了一个大的，讲三段式网络计划第一次曝光在资本市场之上。
甚至她还邀请了十几个券商来到顺风调研。
虽然称不上完美，但毕竟是亡羊补牢，能拿出这种企业级理解，也算是很机智了。
唯一的一点。
祈祷！
祈祷晨盾不要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