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赶忙跑到老奶奶身旁，搀着她的胳膊。
“太奶奶，您怎么又把传家宝拿出来了？”说话的语气里，满是疼惜和尊敬。
老太太看向赵佶，眼角的皱纹蹙成了两朵花，惊问道：
“娟儿，你啥时候回来了？！”
赵佶无奈道：“太奶奶，我是小佶……我姐姐……”
原来……老太太是老年痴呆症患者。
牧阳的心理建设，以及对易理测算的忌惮，悉皆归于无形。
他既然来了，便不能白来。
常说医者父母心。
自从意识到拥有何等医术，牧阳总想用自己的本领，帮患者脱离痛苦。
老太太便属此列。
随着人体衰老，所有细胞都会明显老化，各项功能开始衰减。
大脑中临时贮存记忆的海马体，难以再存储临时得到的信息，更遑论进一步印刻进大脑皮层。
记忆力衰减，甚至开始遗忘过去经历的事。
亲人站在面前，却不能相识的痛苦，只有亲历者方知有多残酷……
赵佶搀扶太奶奶落座，嘱咐她收起东海灵珠。
此物是天地灵宝，随身携带可滋养生命力。
对于无法参悟道经，增幅修为提升寿元的老年人，属于不可替代的至宝。
牧阳被赵佶孝心感染，鼻子略有些发酸。
前世古人出仕，举孝廉是非常光鲜的履历。
相当于现代的学历文凭，属于找工作或考公的优质敲门砖。
赵佶转头看向牧阳，支吾道：“我太奶奶以前很威风……后来被人夺了造化……”
牧阳看向老太太未因苍老而褪色的眼眸，从罕有的精气神，看出几分强者衰败前的傲骨。
玲珑界的夺造化，历来是凶险万分之事。
“一将功成万骨枯”，亦不足以表达其残酷程度。
老太太很不幸，在自在通往圆觉的路上，被腹黑的同伴暗中下套，最终献出造化。
隐士村赵家，随之而逐渐中落。
一个家族因强者兴，亦会因强者陨落而衰败。
放大到国家，则是明君造盛世，昏君葬国邦。
来时路上瞧见半尺高的野草，无人清理的池塘，便有了合理解释。
牧阳微笑道：“我能治好老奶奶的病。只不过需要做开颅手术，需得家属同意。”
“开颅……手术？”赵佶任职云梦泽龙武军牙门将军数十年，压根没听过这个词。
“……先劈开老太太的脑袋，然后更换新的海马体，从而解决善于遗忘的疾病。”牧阳一字一顿，拆解开颅手术的含义。
前世的器官移植，在开始前需要配型。
找到合适的匹配器官，方能进行移植手术。
即便如此，还是有可能会出现排异反应，从而对患者生命构成威胁。
中医的疗法，更趋近于治本。
肾脏出了毛病，便用强肾固本的药方滋补肾脏，尽可能使其功能复原。
其余脏器，亦是同理。
两种医疗方法，都不足以解决老太太的疾病。
唯有牧阳神乎其神的医术，方能在最短时间内，以手术的方式，达到治本的疗效。
中西医结合，盖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
赵佶听完牧阳的治疗方案，吓得面无人色。
斩首是大乾仙朝执行死刑的手段。
封住经络，一刀即可送受刑者永登极乐。
生生劈开活人脑袋，实在是令人恐惧。
“我……做不了主。”赵佶不敢贸然做决定。
牧阳道：“我能帮你接好经脉，就能做好开颅手术。有何可惧？”
赵佶感受到经络中畅通无阻的真气，知晓牧阳所言非虚，照旧道：
“我真做不了主。”
出门在外，谈的是军衔职位。
回到了家乡，就得按辈分排序。
以赵佶在赵家的辈分，做不了医治太奶奶的主。
听完他给出的理由，牧阳表示理解。
请来身穿青道袍，花白头发的三爷……这事方才有了进展。
三爷的胡子疏于打理，乱蓬蓬的头发用木簪扎束，一副放荡不羁的慵懒姿态。
讲不了两句话，便会咳嗽一阵。
牧阳观其气象，似有身中慢性毒素之兆。
“牧道友……咳咳……你当真要……给老母亲瞧病？”三爷连吁带喘地讲完。
牧阳诚恳道：“不仅老太太需要接受治疗……您的病，也不宜再拖了。”
赵佶眉头锁住哀愁，不忍看三爷如柴般瘦弱的身躯。
他在家书中，总自称官拜左武卫大将军，在外威风八面。
瞧见祖辈人的窘迫，方觉自身渺小。
羞于见宗亲的情感，令他不禁垂下头颅，一句话也讲不出。
三爷是开明人。
听闻牧阳是灵药巨子，二话不说，便同意接受治疗。
有了家属首肯，再动手术便没了负担。
以识海附近的活力细胞为引，药灵和东海灵珠双重加持，分裂增值出海马体。
与血脉连结，随即重新缝合颅骨。
全无疤痕。
待得老太太恢复清醒，迈步走出殿堂，一眼认出了赵佶，慈祥笑问：
“小佶，你啥时候回来的？”
此言一出，满院赵家人皆惊。
在三爷指引下，齐刷刷跪倒于地，叩谢牧阳的再造之恩。
从牧阳的视角，打眼瞧见赵佶堂嫂的一片雪白。
沟壑深重，差点晃了眼。
幸好众人垂首，无人注意到牧阳发直的眼神。
在跌份之前，牧阳回过神，移开视线，负手言道：
“鄙人还当帮赵家三爷驱了毒素，方才成就功果。”
老太太恭敬道：“牧神医，有劳您费心了。”
霎时间，识海中一片金灿灿，恰似秋天静待丰收的稻田。
光点受到眉心印堂吸引，飘飘荡荡飞进识海。
经神华经炼化，融入丹田本源。
纵使融合整个宗族的感激，欣赏和崇拜，亦只是达到真元三重高阶。
距离突破晋升至四重，尚有些许差距。
……
慢性毒素长期侵蚀器官，血脉和丹田本源。
排毒不难，难在恢复元气。
虚弱者难以补进，恢复过程漫长，而且彻底康复的希望渺茫。
世间只有一人，能解慢性毒素之苦。
两个时辰后，生龙活虎的三爷出现在众人面前。
“……腰不酸，腿也不疼了……现在浑身都是劲！”三爷情绪激昂地打了一套道家象形拳法。
仿若时光倒流，回到几百年前。
院里静立的小媳妇和俏小姐，满含情意地看向丰神俊逸的牧阳。
暗送过来的秋波，犹如春风里的蜜酒。
任谁吃了，也难免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