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发言……
直接把秦知行给看愣了啊！
虽说秦知行和卓开天的接触，仅仅只有老银杏院落的那一丁点。
两人之间，彼此交集不深。
但秦知行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啊。
卓开天那家伙，外表看着确实是个十岁多点的小孩。
但那种眼神，对待人的那种漠然态度。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孩子！
他可是一言不合，就斩了秦知行的手。
又一言不合，就随手收割了戚风的性命！
那样一个人……
秦知行实在很难想象，他竟然会说出“你若敢伤我亲人，我便诛你十族”的言论……
果然，聊天频道其他人，很多和他想法是一样的。
有不少人怀疑，那不是真正的卓开天回帖，而是同名同姓的人冒充的。
当然也有一些人则觉得，知人知面不知心，卓开天可能只是表面看着冷血，内心还是很柔软的。
表面冷血，内心……柔软？
秦知行看着这样的言论，心里只觉得哪哪都不对！
他实在没忍住，看向林川道：“你看到卓开天实名回复的那个帖子了吗？”
“嗯？”林川眉梢一挑，“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秦知行一愣：“你没觉得有问题吗？”
林川神色古怪：“有什么问题？”
“就，就卓开天说的那个话啊！”秦知行都不知道林川是怎么想的，竟然会觉得这没问题？
“难道你早就知道卓开天表里不一，表面冷血其实内心柔软？”
秦知行眼神难掩疑惑。
而林川听了他的话，才是真的疑惑，一脸的黑人问号：“啥？你说什么？卓开天表面冷血内心柔软？？？”
“额……”秦知行听林川那语气，瞬间便知道自己的猜测和林川的认知相去甚远。
他赶忙又追问：“可不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觉得他的回帖没有问题呢？”
“……”
林川一下子沉默了。
他眼神古怪地看了秦知行一眼，而后提醒道：“你不如再去看看论坛最火的那个帖子？”
最火的那个帖子……
秦知行赶忙照做。
那是他之前就看过的一个帖子。
是寺尾引导舆论时发的帖子。
帖子内容，是卓开天会如何如何毁灭世界，让他们这个000号世界，断绝一切生机！
甚至帖子里，还配了世界毁灭后，那种死气沉沉，看不到一丝希望与生机的图片。
秦知行光看那图片，便觉压抑。
此前，也没细细看过。
而这时，被林川提示着去看。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恍然——
对啊！
与毁灭世界比起来，诛一个人的十族算得了什么？
按照寺尾的“预言”，卓开天的那行为，都不单单是诛十族了！
那特么得是族一百族，一千族，直接将整个世界都给毁灭了！
而对一个准备毁灭世界的恶魔来说，他放出的“诛十族”的话，能算得上威胁吗？
特喵的那根本不是威胁！
简直就跟一句逗人的玩笑话差不多！
关键是，就那么一句话，竟然还真的有人信了！
甚至还有人怀疑，卓开天会不会是面冷心热，其实很在意家人……
关键是，就连秦知行，竟然也被误导了！
当然，这只能说——
普通人的思想，和毁灭世界的魔鬼之间，还是有太多的差距。
即便这世界的玩家经历了杀戮末世重生而来，即便他们前世今生，都杀了不少人。
但他们，其实都还是普通人。
就像战场上，人会杀人；
就像远古时代，人会杀人；
就像食物链里，那些动物之间的厮杀，仅仅只是为了生存。
杀戮游戏，不过是为人类创造了一个新的环境。
所以这里，孕育出了新的价值观。
如果以和平年代的价值观去看，这新的价值观自然是残忍暴力又血腥，毫无可取之处的。
就像肤浅的价值观里，狼吃羊，便是狼恶羊善。
但实际上，从更宏观的角度去看，这就是普普通通的生存之道。
无关残忍，无关暴力。
同样的道理，不论从和平年代视角去看，杀戮世界的玩家们多么残暴多么不堪。
放在特定的时代背景之下，从宏观角度去看，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生存之道。
而在这样背景之下生存的人们，也不过是随世界命运沉浮的普通人罢了。
都是普通人……
但很显然，这个卓开天，已经跳出了“普通人”的范畴！
他极端的思想，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该有的！
秦知行这样想时，突然又是一个惊觉——
普通人都觉得，卓开天那放出“诛十族”的狠话，就是在意家人的表现。
偏偏林川，一眼看出了其中蹊跷……
那么林川的思想……
秦知行突然想到——
有些犯罪类的影视剧中，那种对罪犯心理掌握极为透彻的犯罪心理学家……
最后却被发现，他本身就拥有着和罪犯一样的心理！
林川，卓开天……
秦知行心中，突然缓缓念起这两个名字。
林川没在意秦知行想了什么。
他靠在椅背上，轻笑道：
“卓开天这话，确确实实就是个玩笑。”
“但在普通人眼里，却可以这么理解——”
“普通人喜欢为行为寻找动机。”
“那么，卓开天毁灭世界的动机是什么呢？”
“对，是因为寺尾那一波人，先绑了他的家人。”
“所以他才先诛人十族，然后一步步走上毁灭世界的道路。”
“怎么样？是不是逻辑清晰有理有据？”
林川说这段话时很轻松。
但秦知行却深刻感受到了这话里的深意——
卓开天要毁灭世界，根本不需要什么动机或诱因。
他和普通人，根本有着不一样的思维。
但是很多普通人，却喜欢用普通人的视角，去为他编造一个普通人的逻辑。
这就像很多犯罪电影里，很多变态杀人狂杀人，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但普通人却喜欢为其编造各种理由——
比如幼年时期的不幸，又比如成年后某个事件的诱因。
卓开天此刻看着那些论坛普通玩家对他的“有理有据”的分析……
恐怕脸上还是流露着一种，诡异的笑容吧？
还真是。
此刻卓开天仍在申城，并且……
他就在暗鸦联盟！
暗鸦联盟最豪华的一间别墅里，所有人以为，里面住的是风风光光的齐垣。
但实际上，齐垣在卓开天跟前，简直就是个弟弟！
王子恒投靠暗鸦联盟的事，卓开天也知道。
他一边吩咐齐垣，让暗鸦联盟继续追查着宫十一。
一边悠哉悠哉地，看着论坛玩家对他的分析。
漆黑的眼睛里，几乎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情绪。
但那嘴角，却隐约浮动着诡异的笑容。
而除了看一看论坛，他时不时也关注着秦知行的坐标。
倒不是他要找秦知行或杀秦知行。
只是他知道，秦知行应该是和林川在一起。
林川……
卓开天光想着这个名字，便止不住地皱眉。
他对这个名字，其实倒也没多少感觉。
但是那家伙的火球……
那连老银杏都能烧的火球！
当时院落之外，还隔着那么一段距离，他便从火球上，感受到了一种让他灵魂都颤栗的气息。
几乎是潜意识里，一种本能激发着他赶紧逃。
但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
但即便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坚信——
这种本能，肯定是不会害他的。
这个林川……
卓开天狠狠眯了眯眼。
无论如何，得想办法弄死他！
或者，废了他的火球！
卓开天看了眼时间，而后缓缓起身。
齐垣赶紧毕恭毕敬上前候着：“大，大佬有什么吩咐？”
“那个王子恒，人到哪了？”
“刚，刚接到人。他，他身体还是虚弱状态，暂时没法用人……”
卓开天又看了眼时间。
晚上十一点。
他思索片刻，便冷淡道了句：“区域传送卡呢？”
齐垣咽了咽喉咙：“现，现在的交易市场上，确实有少量区域传送卡流通，但，但是……”
但是“太贵了”这三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一缕黑气，便缓缓抬起低得极低的头颅。
“我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你懂？”
“我我我……懂懂懂！！”
齐垣简直吓破胆似的：“我倾家荡产，也帮您弄到一份！”
“快一点，好吗？”卓开天掌控的黑气圈住了齐垣的脖子，说话时的声音听着却还挺温柔。
齐垣却吓得更狠，连声高呼：“好！好！十，不不不，三，三分钟！三分钟内帮您弄到！”
卓开天笑了：“倒也不用那么快，十一点半之前就够了。”
“对了，之前公告里，各个区域已经出现贩卖机了，你们申城这边的四座贩卖机都在哪儿？”
“在，在……”齐垣咽了咽喉咙，“如果和前世的位置不变的话，最近的一个贩卖机，就在我们暗鸦联盟的总部基地……”
“行。”卓开天收回黑气，拍了拍他的脸，“你最好祈祷位置和前世没变。”
“另外，区域传送卡，尽快收；宫十一的下落，尽快查。”
说着，他的身影便很快隐入黑暗。
只余齐垣一人时，他猛地跌坐在地上，又狠狠抹了把额头的细汗！
这个卓开天，太恐怖了！
原本寺尾发帖说这人会毁灭世界时，像齐垣这种势力高层，根本是不信的。
他几乎一眼认定，那就是寺尾那波人，为了引导舆论对卓开天的敌意，故意放出来骇人听闻的说辞。
其目的，无非是寺尾自己想要掠夺卓开天的杀神称号！
但是现在，真正接触过卓开天后……
齐垣不禁背脊生凉，同时越来越相信——
寺尾所谓的预言，可能是真的！
这个卓开天……
他可能真的是那种，会毁灭世界的恐怖存在！
毁灭世界啊……
齐垣都不用动脑子想，就知道自己不该为这种人办事！
但是，个人的力量太弱了！
他根本，无力反抗卓开天！
同时，秦知行载着林川的车，也是向着申城一处贩卖机去的。
越来越靠近贩卖机坐标时，林川突然问秦知行：“你真实记忆中那个真实的杀神……他是不是也想，毁灭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