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王晓东，就连霍多尔科夫斯基和维诺格拉多夫二人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丘拜斯这个消息实在太过劲爆，维诺格拉多夫下意识地秃噜出一句：这才几天啊，古辛斯基就说动了叶利钦...
熟悉的无力感再次袭来，就好像他以前和古辛斯基的历次交手一样，从无胜算。
王晓东端起茶杯，轻声说道：“这是好事，如果要调查远东发展银行，我一定全力支持。”
这就是端茶送客了。
丘拜斯笑着拍了怕王晓东的手，说道：“王先生您想多了，怎么会调查您呢。就是我之前跟您说的缩减远东公共开支、提高贷款利率的事，希望您再认真考虑一下，我是为了您好。”
王晓东点了点头。
“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我送你。”
“您留步。”
王晓东到底把丘拜斯送出别墅，然后就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面无表情。
“晓东，怎么办？古辛斯基摆明了就是冲我们来的！”维诺格拉多夫不知何时走到王晓东身后，沉声道。
古辛斯基第一要针对的当然是王晓东的远东发展银行，但他和霍多尔科夫斯基作为背叛者，也一定会被对方搂草打兔子，一起收拾了。
“古辛斯基这招真狠啊，直接打在了我们的七寸上！”霍多尔科夫斯基也皱眉道。
王晓东沉默半晌，冷笑道：“打在我们的七寸上？我看未必！”
“嗯？”维、霍二人同时看向王晓东，实在不知道有什么破局的办法。
他们三家的情况都差不多，超过九成的储户存款都被他们投入到国际金融市场上进行炒汇，短期内根本收不回来。
如果古辛斯基借这个什么劳什子资产调查委员会将三家银行的雷爆出来，再通过他手里的媒体广而告之，那么瞬间就会掀起一股挤兑狂潮。
而账上根本没有那么多现金的三家银行，将要面对的是数以百万计的储户的怒火，以及白宫随之而来的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丘拜斯今天亲自来告知这个消息，并不是什么好心，他在隐晦地告诉王晓东，现在还要加上自己二人：不要试图在远东的私有化改制中搞什么小动作，否则自己分分钟可以捏死你！
王晓东的脸色阴沉的吓人，目光中甚至带了一丝疯狂。
“查！只要他们敢来，我就敢让他们查！说到底远东发展银行的钱都是储户的钱，不是我王晓东的钱。”
“结果最坏不过是远东发展银行资不抵债，宣布破产，但那些储户的钱可就彻底要不回来了。到时候谁来买单？还不是莫斯科中央银行！”
“他们要是愿意填这个几千亿卢布的窟窿，那就让他们去填，东方集团正好借机抽身！”
“不过他们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王晓东黑漆漆的眼眸看向维诺格拉多夫和霍多尔科夫斯基，咧嘴笑道：“他们要面对的是远东一地的烂尾工程，各州政府账面上巨大的财政赤字，以及发不出军饷处于造反边缘的军队！”
“他们如果这些都不怕，那我还怕什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家一起玩完！”
“他古辛斯基的大桥银行也别想跑！”
霍多尔科夫斯基和维诺格拉多夫默契地同时后退一步，现在的王晓东身上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阴冷气息，就像从十八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要把面前的一切都撕碎！
“晓东，站在门口干嘛，怎么不进去？”安娜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句话仿佛初春的阳光，融化了积雪。
王晓东身上的阴冷气息迅速褪去，他揉了揉脸，结果袖口不小心又蹭到眼睛，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安娜，你用啥姜涂的啊？咋这么辣！”王晓东眼泪巴叉地说道。
安娜白了他一眼，拉着他进了屋，把他的衣服脱了下来，道：“到家了也不知道先把衣服换下来，能用什么姜，就是厨房炒菜用的姜啊！”
“不是你让我用的么，现在又埋怨我。”
看着安娜捧着王晓东的脸给他眼睛呼呼，霍多尔科夫斯基和维诺格拉多夫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多余，还有点撑。
霍多尔科夫斯基反复琢磨了一遍王晓东的话，发现如果自己鱼死网破，好像确实能让对方投鼠忌器，甚至能和对方同归于尽。
但那是最差、最不得以的结果。
能用别的法子过关更好。
“晓东。”霍多尔科夫斯基斟酌着开口道：“我觉得你这个想法有些过于乐观，真到了那天，能不能和古辛斯基同归于尽不知道，但我们一定会先死得透透的。”
古辛斯基这招十分狠毒，为了搞垮王晓东，他可是把自己的大桥银行都装进去了！
万一哪天叶利钦要借这个古辛斯基自己提出的资产调查委员会的名头查他的大桥银行，他也会很难受！
单从这一点看，霍多尔科夫斯基觉得古辛斯基已经快疯了。
王晓东感觉眼睛没那么难受了，转过身说道：“我们不要自乱阵脚，看看撒出去的资金哪些能收回来的，先收回来，做两手准备。”
“至于古辛斯基那边...哼，哼哼，远东发展银行大楼的账我可还没和他算呢！”
“相信我，最终的胜利必然属于我们！”王晓东目光如炬地看着维、霍二人。
二人还能说什么？
已经上了贼船，现在下船在那边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不如先看看风色。
二人走后，王晓东走进书房，用桌上的加密电话打给了马特廖娜。
“让莫斯科的人动起来，西伯利亚那边也下狠手，我会让伊万诺维奇配合你，咱们该和古辛斯基先生算算远东发展银行的账了！”
“是，先生，一切如您所愿！”马特廖娜的声音中仿佛都带了血色。
刚挂断马特廖娜的电话，王晓东又马上打给伊万诺维奇。
“让西伯利亚军区和外贝加尔军区开始行动，行动代号‘燎原’，特别行动费三天内就会打到军区的账上！”
“我要求他们以最坚定之决心、最坚决之行动，在三个月的时间内，宛如燎原大火一般，彻底荡平乌拉尔山以东的全部地下势力！”
“是！一切都交给我，晓东，你放心！”伊万诺维奇声音出奇的严肃，他知道王晓东现在面临的困境。
商业战场上自己帮不了他什么，那就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