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爷俩就喝光了一瓶茅台。
唐卫国还要再开，被王晓东给劝住了。
“爸，不能再喝了，明天还要赶飞机，您还是早点休息。”
“在家你妈管我，到这里你还要管我，喝点酒都不痛快。”唐卫国嘟嘟囔囔地起身，说道：“你爸我是干什么的？秘书出身！”
“那就是要替领导挡酒的！别说是这半斤白酒，就是再来半斤，你爸我也只当漱口！”
王晓东笑着附和，扶着他胳膊送他上楼休息。
临别的时候，唐卫国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摆摆手示意王晓东回去休息。
王晓东知道他要问什么，便说道：“兆龙那里您不用担心，我的人都跟着呢，保证他全须全尾地回来。”
唐卫国点点头，说道：“你是个大度的，兆龙能扶得起来，就扶。扶不起来，也别让他挡了你的路。”
“咱们两家，最后还是要出息在你身上。”
王晓东笑道：“您说的哪里话，没有兆龙，我一个人哪忙得过来远东这一大摊子。”
唐卫国嗯了一声，说道：“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回去好好想想。有什么拿不准的事，就给我打电话。”
王晓东认真地点点头，说道：“我让人给您配了一部加密卫星电话，您这次走带回去，咱爷俩联系也方便。”
小心无大错，谁知道爷俩的电话有没有被人监听。
王晓东这边问题不大，主要是唐卫国在国内，还在体制内，想监听他简直太容易了。
“好，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从唐卫国的别墅出来，王晓东就看到安娜站在自家别墅的门口，穿着一件从法国买回来的Moncler羽绒服，脚上踩着一双UGG的靴子，看起来俏皮而可爱。
“喝多了？”安娜看着王晓东通红的脸，关切地问道。
王晓东摇摇头，自然地拉住安娜的手，说道：“陪我走走？”
安娜点点头，对一旁的阿列克谢说道：“把先生的呢子大衣拿出来。”
“是，夫人。”
橘黄色的路灯将整个别墅区染成一片暖黄色，天空中飘洒着纷纷扬扬的雪花。
王晓东就这么拉着安娜的手，在一队苏联大兵的护卫下，踩着一地的积雪，沿着别墅区的道路缓缓走着。
雪落无声，人亦无声。
阿列克谢不知何时为王晓东披上了呢子大衣，安娜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哪怕是这个时候，依然紧皱着眉头。
二十几岁的年纪，已经有悬针纹了。
“嗯？怎么了？”王晓东愣愣地看着突然拉住自己的安娜，还没从思绪中走出。
安娜双手捧着他的脸，一脸认真地帮他抚平眉心的川字。
修长冰凉的手指，让王晓东汹涌的心思似乎都安静下来。
“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怎么还总是皱着眉，看着都老了！”安娜认真地说道，神态娇憨。
“哪有那么容易啊。”王晓东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一直在想刚才唐卫国私下里和他说的话。
萨哈大石油天然气管道是个十分敏感的工程，不是王晓东一个在远东有点权势的商人玩的转的。
最终真正能决定工程成败的，是莫斯科和燕京，甚至是东京、首尔和华盛顿。
自己这次虽然利用萨哈大石油天然气管道的远大前景从国内获取了大量利益，顺利度过难关，但何尝不是将一个烫手山芋抱在了怀里？
还有古辛斯基，自己本来是想借这个机会直接弄死对方，霍多尔科夫斯基和维诺格拉多夫也是这个意思。
这两个嗅到血腥味的家伙在远东和自己发布联合声明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返回莫斯科，备好刀叉准备从古辛斯基身上割肉了。
但唐卫国在和自己深入交流之后，却劝自己暂时不要动古辛斯基。
霍多尔科夫斯基和维诺格拉多夫也好，别列佐夫斯基和斯莫伦斯基也罢，他们现在磨刀霍霍，就是因为有自己这个大个在前头顶着。
就像他们当初陪同古辛斯基来远东一样。
自己真弄死古辛斯基，他背后的利益集团必然会将自己当成头号敌人来疯狂报复，就像自己现在对古辛斯基一样。
退一万步讲，一个活着的古辛斯基，比一个死了的古辛斯基，有用一万倍！
自己已经通过这次反击向所有人展示了自己的手段和实力，已经是当之无愧的五人以外的第六大寡头！
甚至还和另外两个新兴寡头结成了某种意义上的联盟，暂时足以对抗古、别、斯三个老派寡头。
既然如此，自己为什么不表现的大方一点呢？
用力揉了一把脸，王晓东笑道：“你说的对，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我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王晓东一边说一遍从地上捧起一把雪，捏把捏把就捏成一个雪球，在安娜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塞进了她的后脖领。
“啊！！！”
被冻的一激灵的安娜尖叫一声后，便疯狂追杀起王晓东。
别墅区的夜晚突然响起两个青年男女的笑声，就连跟在后面负责安保的苏联大兵神色都放松起来。
...
莫斯科。
丘拜斯和盖达尔第三次提请最高苏维埃议会的《私有化法案》再次被驳回，由阿尔卡季·沃尔斯基牵头的保守派经济精英们第三次对这份法案进行了体无完肤的驳斥。
丘拜斯远在远东没有参加这次会议，好脾气的盖达尔却被气地浑身哆嗦。
叶利钦面无表情，坐在他旁边的最高苏维埃议会主席希鲁斯兰·哈斯布拉托夫敲了敲手里的锤子，示意大家安静。
他举起一份文件袋，说道：“我不想继续批评一份我已经批评过两次的法案，今天，我只想让你们看看这个。”
秘书将文件袋交给盖达尔，盖达尔打开一看，正是丘拜斯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的狼狈照片。
示威的民众，高举的横幅，被涂抹的面目全非的丘拜斯巨幅画像，以及一封联名信。
信中简直如杜鹃啼血般声泪俱下地控诉丘拜斯在远东的私有化改制是如何的倒行逆施，将人们逼上绝路。
他们强烈要求莫斯科召回丘拜斯，给人们一条活路。
在信的最后，是密密麻麻数百个血指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盖达尔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耳剧烈耳鸣。
王先生不是最支持自己和丘拜斯的私有化改革么？
在他控制的远东，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往深了想，在关系最好的远东都这样，那换做其他地方，私有化还能推行下去吗？
叶利钦看着失态的盖达尔，突然感觉，自己应该给丘拜斯打个电话了。
既然用硬的方法征服不了王晓东，那么，就该换软的方法。
毕竟，双方还没到打生打死的地步不是？
这世上，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