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棺材世界内。
得到陈媛示警的李洋、王轩两人,本想着立刻冲向祠堂,可看着向冬和昏迷状态的常强,却是陷入了两难之色。
常强就不说了,就算别的棺材空间已经出现了同样的“常强”,但作为想要夺走信息并灭口向冬的始作俑者,总归是必须带着。
再说向冬,最关键的四人组之一,也必须带着。
“走吧,虽然这样行动缓慢,也只能如此了!”李洋一边和王轩带着两人匆匆前往祠堂,一边询问陈媛、徐彬、夏莲的战况。
在得知了李洋和王轩这边的麻烦之后,陈媛不见慌乱,说话间反倒是战意高涨:
“放心吧,我这里还顶得住!”
“刺青男就是废物一个,已经被我砍成了重伤!”
“红裙女人的诅咒被我克制,屁用没有!”
“我和徐彬、夏莲可以暂时拖住伊拉和朱洪钰,你们保持节奏就好!”
说话间,双方的联系已经因战斗过于激烈而被迫切断。
“走!”
李洋带路,和王轩一前一后带着两人穿梭在长寿村的小道中。
这个村落的大部分人,因为家属在化工厂上班,拿着远远高于中度污染区的薪资水平,所以都盖上了不错的房子。
不过,村内的公共道路却一般的很,而且因为挨家挨户的房子大小也不同,更是使得长寿村内的小道如迷宫一般。
就这样,他们一路穿梭了片刻之后,却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
长寿村……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
所过之处,不见活人不说,更是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
偌大的村落,寂静的仿佛针落可闻,只有病弱的向冬时不时的咳嗽声回荡四周。
不正常!
“先停下!”李洋脚步一顿,脚下已经“咕嘟咕嘟”的冒出血色涟漪。
涟漪如同诡域似的,在顷刻间将王轩、向冬和昏迷的常强同时包覆。
王轩也察觉出了端倪,含有病毒与瘟疫的诡迷雾开始朝着四周蔓延,配合血色涟漪形成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血色领域,并逐渐将痛苦和疾病的诅咒附着在了四周的建筑上。
可在停顿了约莫半分钟之后,四周却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这让王轩开始怀疑,这是否是对方提前弄在这里的陷阱,为的就是拖延他们的脚步。
“李洋,我们要不要继续向前?”王轩询问道。
李洋摆了摆手,谨慎扫视四周之余,已经操纵大量的痛苦血人,从血色涟漪的边缘处爬出。
血人们,一部分守在四周,一部分则如壁虎般朝着四周爬行而去。
“咳咳……咳咳……”向冬的咳嗽频率忽然开始越来越快,也开始越来越响,甚至带着损伤了声带的沙哑感,发出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声。
王轩下意识看了向冬一眼:“你没事吧……”
话音未落,王轩瞳孔一缩。
只见向冬的脸上,竟不知何时出现了很多红色斑点,甚至连眼白内也出现了诡异的斑疹。那斑疹不断侵蚀着向冬的眼球,让他的面部开始出现异常的红肿和膨胀。
这是病?
诅咒?
不好!
“李洋!”王轩瞬间反应过来,立刻用诡迷雾罩住向冬和常强,试图用诡迷雾的瘟疫来吸收对方身上的病症诅咒。
可突然的喉咙发痒,让王轩也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头疼欲裂的感觉紧随其后,接着就是瞬间涌遍全身的酸痛感,以及心口处隐隐撕裂般的剧疼。
“咳咳……这是……”王轩“扑通”一声瘫跪在了地上,喘息咳血之余,惊疑地盯着前方。
耳畔,一阵幽幽诡异的三味线之声,融合太鼓之音回荡村落的每一条小道。
“咚!”
“咚!”
“咚!”
太鼓声沉重且有力,特有的节奏仿佛一个胜券在握的人一点点逼近战局。
李洋环视四周,发现长寿村落在不知不觉当中完全变了,变成了从前东瀛古建筑的模样,在满目望去没有尽头的白沙地上,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哀伤、凄惨、孤寂之感。
天空也化作了明月星空,一阵若有若无的花香在风中徐徐而来。
紧接着便是一抹轻叹,仿佛藏着满腹的哀愁。
一道身穿粉色和服的身影,佩戴着白色的歌舞伎面具,一步一步在落樱中缓缓而来。
“忧思苦逢雨,人世叹徒然。”
似是诗,又似是歌。
吟唱着凄婉的调子,来人一步一步中,落樱突然化作漫天细雨。
两边的古建筑在夜空中点亮了灯笼,光影里,每一户人家跪坐在那里,要么是垂泪抽泣,要么是哀然叹息,让这莫名东瀛之地变成了一片苦思之处。
“是诡域!这种又唱又跳、神神叨叨的战斗方式,是堂本树的大藏演武!”熟知情报的李洋脱口而出。
“我来!”王轩目露凶光,大半的身体立刻分解了诡迷雾。
当迷雾的诅咒触碰到周遭的东瀛建筑时,开始发出一阵啃食般的声响。
“嗖!”
迷雾接连翻腾,宛若浪花,朝着前方的堂本树袭杀而去。
可当王轩刚刚脱离李洋的涟漪范围,心中就莫名涌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悲哀感,脑海中更是瞬间涌出了许多尘封的记忆。
他回想起在落月校舍的时候,因为孩子们的祈愿,他开始诞生。
可是,他也亲眼见到了许许多多的孩子们,在杨枭的魔鬼实验当中落了个凄惨的结局。
他看着自己作为所谓的守护神,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他看着自己只能听着孩子们的悲哭,却无能为力。
啊……这一切都好悲伤。
仿佛……活着都是一种煎熬。
或许,就这样因疾病愧疚而死,也是一种恕罪的方式?
消极悲观的念头迅速在脑海里发酵。
视野更是在雨水中恍惚了起来,只觉得眼前这翩翩跳舞的面具之人,就是救赎自己的使者。
跟上他……
跟上他……
王轩下意识伸手的刹那,一股极端痛苦的咆哮将他拽入了血水之中。
“哗啦啦!”
血水里,王轩猛地惊醒过来,看着自己已经隐隐有些消散的手臂,更是脸色一白。
刚才的自己,竟然想要自我毁灭?
自己是疯了吗?
“小心!”血水里传来李洋凝重的声音:“别忘了堂本树的能力,他可以将东瀛的歌舞伎配合言语和表演模拟出来,并且强行让我们代入某些角色当中!”
说话间,王轩猛地从血水里钻了出来。
却见李洋的双目已经彻底被鲜红填满,浓稠的鲜血不断从断裂的脖颈处流淌,将身上的病号服沾染的血迹斑斑。
紧接着,李洋的身体在血水里开始模糊、扭曲,隐隐变成了作为禁区生物时期的姿态。
当无数的痛苦血人变成了生前伤害李洋的模样之后,血色涟漪里也重新出现了一座藤山村疗养院。
“歌舞伎……”李洋看向堂本树,在冰冷的笑容里逐渐消融自己的本体:“不过是一处看似悲惨的幻梦剧本,在现实当中血淋淋的痛苦前,你的痛苦不过是米粒之大罢了!”
话音落,李洋的头颅不见了,身体也变得残破、消瘦、腐烂,在隐隐变幻成童年的身体之后,有些褶皱的皮肤里更是刺入了各种手术实验用到的针刺导管。
“啪!”
“啪!”
李洋赤裸的双脚踩在冰冷的疗养院地面,无头的脖颈正对着堂本树,每一步的声响却让痛苦的诅咒越来越高涨,直至痛苦血人们的狞笑达到高点,冲入四周的建筑群当中开始肆意屠杀堂本树诡域当中的“配角”们。
第一幕,破!
前方的堂本树闷哼了一声,脸上的白色面具骤然碎裂开来。
看着其嘴角溢出的鲜血,李洋和王轩立刻反应了过来。
原来堂本树的“大藏演舞”是双刃剑,如果赢了,自然可以将敌人残杀于剧本当中。可若输了,看来也是要反噬自身的。
“你竟然……用极致的痛苦破了我的第一幕表演!”堂本树的神态语气不见怒意。
李洋冷冷一笑:
“我作为宁丰身边最强的四苦诡异之一,掌握着极致的痛苦。”
“而你酝酿出的悲伤,甚至不如王旭极致悲伤的一半,你凭什么认为……可以影响我!”
“虽然没想到你会主动送上门……”
“但是没关系,拿了你的人头,我在玄武棺材里也不算全无收获!”
刹那,极致的痛苦取代了矫情的悲伤,将细雨化作针芒般的血雨。
周遭的建筑里,光影中的住民们一个个哀嚎不绝,纸质的窗户上已然是血迹斑斑,徒留痛苦血人们残杀旁人之后的暴虐。
那张清秀的面孔看向李洋和王轩时,更是勾勒起了一抹足以称之为妖艳的笑容。
这一瞬,堂本树的姿态似乎又变了。
他的面容开始更女性化,身上的服装更加华美,身边的粗糙建筑更是摇身一变,化作夜幕之下美色盛行的吉原花町。
“说得好!”堂本树缓缓直起身子,指尖已经出现了一张新的面具,一张半面骷髅半面血色的女人面具:
“羁旅客,抱病身,枯野游梦魂。”
“远道而来的旅客,将逐渐重病缠身,于那曼妙的花街之中,成为绝美花魁裙下的亡魂。”
话音落,堂本树彻底变成了一个绝美的女子。
但这绝美的背后,扭曲的空间里出现了大量的白骨,如同潮水般涌来。
“笑话!”李洋嗤笑之中,身后的疗养院内出现了大量的输液管,这些输液管比锁链还要坚韧,在顷刻间把堂本树绑得死死的,并朝着疗养院的黑暗拖拽而去。
“你想描述恩客和花魁的绝美爱情?”
“但在我看来,极致的爱情和疯病没什么区别,还是来疗养院接受治疗吧!”
话音落,无数医生、护士,一脸狞笑地拽着输液管,直接将堂本树拽入到了疗养院的核心深处。
疗养院大门“砰”的一声关闭下,堂本树的诡域也开始消散。
“我们走!”李洋恢复了本来面目,招呼着王轩。
就在王轩一把抓住向冬和常强之时,李洋突然浑身一颤,脚步骤然一停。
王轩心头一沉:“李洋,怎么了?”
李洋的头颅滚落到一旁,露出狰狞和痛苦的表情,其双手更是死死揪住自己的心脏:“不……不对,这是……啊啊啊啊啊!”
哀嚎声中,李洋的身体竟在这一刻开出了一朵血红的彼岸花。
紧接着,原本属于李洋的痛苦涟漪,竟是直接化作了一片血色的彼岸花田。甚至在田地的前方,还有一条刻着“三途川”石碑的血色河流。
河流湍急,本该被封入疗养院的堂本树,却以刚才的花魁之姿重新出现在川流之上,那血色的枯骨面具竟仿佛和堂本树融为一体,幽幽传出戏谑和凄哀的笑声:
“彼岸花开独彷徨,犹如深山空心竹。”
“旧伞登桥泣血泪,许我彼岸一花心。”
“未曾尝过情爱的断头少年啊,你如何能够了解情爱之中……那几生几世都无法放过彼此的极致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