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向死而生(二)
最后,我寻了处完全听不到它声音的屋子,就开着走了进去。
有时候我会觉得很神奇,这个宅子无论哪个门推进去,都会有床铺。
我从腰包里面掏出了红色的朱砂粉,然后将它全部倒入了掌心里,紧接着蹲下身子,在我们的周围开始撒上。
唐志似乎还想回忆我在做什么,或许是他师傅没有教过,想了下索性放弃了,直接问我道:“你这是要除掉那个外物的法阵吗?”
“是啊。”
“有用吗?”
我白了他一眼:“这不是废话吗?我弄的肯定有用。”
唐志撇撇嘴,站在一旁看我画法阵,我凭着印象只画了一个简单的法阵,省去了很多步骤,功效差不多,就是没有复杂的那么厉害。
但是我没有时间了。
画好之后,我还贴了两个符在法阵内,才道:“大功告成。”
这下就连宗灵也问:“你 画的是什么?”
“我以前在外公的笔记里面看到的啊,专门克那种精怪的。”我拍了拍手上的红粉:“我去引他们,你们到时候准备好。”
听到我要去,宗灵和唐志对视一眼,脸上表情闪过了怪异。
我假装转身,余光里瞥见两人已经准备交谈起来了,就趁着他们现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我反身将两个人推进了法阵之中。然后迅速的掐手诀,还连续掐了好几个,在他们站稳身子之前,那符咒上的符文赫然弹出金光,连着我的法阵,生出了一道金光罩,将两人困在了里面。
唐志没有料到这么一说,站稳身子瞪我道:“凡子你干什么呀?把我们困进来做什么?”
“别装了。”我面无表情的环抱胸膛,就这样看着他们:“这个法阵困的是精怪,生人魂是没有事的,可以自由出入,除非你是......”
说着说着,我就笑了:“耍你大爷我很好玩是吧,还连续耍了这么多次,让我猜一下,你们是寄生灵吧。”
寄生灵,上品灵的一种,不是所谓寄生,而是因为他们很喜欢将人困在自己制造的幻境里面,令里面的人一次次的崩溃到发狂,最后心志全崩,永远的留在这里陪它们。
就好像他们一次次的假扮宗灵和唐志,一次次的给我希望,却又一次次的安排新的出现,让我推翻了之前相信了,重新建立希望。
再失望,到最后,只会是恐惧和猜忌。
正所谓,人还在,若是心死了,便如同行尸走肉。它们擅于窥探别人的内心,知道别人的秘密,所以每一次出现,才会比上一次更像真的。
因为窥探久了,知道的就越多,学的就越像。
可是即便再像,终究也不是。
既然被我拆穿了,那假宗灵和假唐志便也没有伪装的必要,而是慢慢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笑意扩大到仿佛嘴角扯了整张脸,尤为恶心。
一个很粗犷的声音响起:“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心中其实有万般怒火,但是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便也好以整暇的从旁边搬了个椅子坐下,看着他们说道:“想知道?要不你们卸下伪装来,我就告诉你们。”毕竟他们盯着我师兄和唐志的脸与我说话,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寄生灵没有具体的形态,是留存于天地之间灵气沾染上怨气之后幻化出来的一种力量,它们的真身就是一团黑色的影子,可以一团,也可以散开来,没有固定样子。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学的很像。”我开口道:“是真的很像,要不是那个蜘蛛追我,我也没有发现你们是假的。”
“什么意思?”
“你们即便学了我师兄的性子,但是你们忽略了一些事情,我师兄是不会将我留在外面的,就算不小心,以为我还在外边,也会在关上门第一时间察觉到之后就开门和它斗去。”
那寄生灵明显不信我的说辞:“你就这么相信他?”
我不屑的笑了:“这就跟你们没关系,也不是你们理解的来的。”我信不信他不重要,或许是我和他之间有层师兄弟的关系在,临行前宗先生也交代了他要好生照顾我,所以按照之前在万家他那不要命的做法,明显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又怎么可能会将我关在外面。
我在看到门合上之际,就明白他们也是假的了。
所以接下来我做的一切,都是在我自己的计划之内。
“我在逃跑的时候,便在想你们为什么可以学的这么像,后来才想起来你们可以窥探到我的内心,可是我心我主,我慢慢想起了我以前小时候睡进被子里面,却不知那被子里面藏着个有我手心这么大的蜘蛛,被我压在屁股下面,我一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长大后虽然不记得了,但是你们却可以知道,所以才会有那个大的蜘蛛怪物,对吧?”
其实我才是主导那个,所以我生也是我死,这里面为什么一直出不去,完全是因为我被它们掌控在手掌之间,所以才无法跳脱出去看。
现在我画了一个圈,把设局人圈在了圈里,而我跳出了圈外。
想到这里,我便当着寄生灵的面,踩上了楼梯。
那寄生灵急了,拼命的撞金刚罩:“你在做什么啊,你在干什么,干什么!就留在这里陪我玩罢,陪我玩啊。”
我充耳未闻,丝毫不为所动,一步一坚定的踏上了阶梯。
那阶梯旁的窗户,看下去只有两楼,并不高,死的可能性很小。
不过没有关系。
我踩上了窗户,那在下面的爬行的蜘蛛见到我,福至心灵,它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待着我跳下去。
虽然外公笔记上曾经记载了寄生灵,却没有说解法,但是如果能够置身死而后地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世间,本没有比死更可怕的东西,也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可怕的事情。
我纵身一跃,眼见着余光的风景都变成了一条光线,并且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