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肖筱又禁不住在心里想。
征嵘和陆星一，他们两应该算青梅竹马吧？而且还门当户对！
陆星一有的那些，都是肖筱没有的。
肖筱与征嵘开始于一次偶然，他们对彼此的过去一无所知。
她与征嵘门不当户不对，年龄不配，性格不合。
而陆星一呢，她年轻、漂亮，家世好，还有着和征嵘年少时的过去。
自己有什么？
那一纸结婚证？
应该不止吧，应该是有一些感情的吧？
征嵘还在继续讲他精彩绝伦的故事。
“不过我们家乔老师没同意。”
“她可是人民教师，说孩子们太小，三观还没长成，我们家不搞封建糟泊那一套。”
“那你是不是挺遗憾的？”
肖筱也随着征嵘的语气浅笑着问他。
“也不能这么说……”
这句话刚说了一半，征嵘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他扭头看向肖筱。
肖筱也抬眸看着他。
肖筱就等着看征嵘往下怎么说。
征嵘蹙眉，脸上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慌忙解释道：“我那时候哪儿懂那些，就当她是哥们！”
肖筱忍不住嗤笑一声，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
他们住的小区到了，车子路过小区门口的岗亭，缓缓开进地库。
征嵘刚把车停稳，肖筱就一骨碌跳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快步往电梯间走。
“你等我一下啊！”
征嵘锁车追赶。
他发现了，论步速自己从来就没赢过肖筱。
等征嵘赶到电梯间时，电梯已经上去了，肖筱早就没影儿了。
只好再等一趟电梯。
不出意外的，等征嵘进了家门，就看到早上才刚搬到主卧的衣服被子、洗漱用品又被肖筱搬回了次卧。
征嵘就靠在门口，看着她忙活。
“我什么都没瞒着你，你还生气！”
征嵘状似有些委屈。
“况且我和陆星一什么事儿都没有，你这脾气来得是不是有点莫名其妙！”
肖筱从他面前路过，朝他翻了个白眼。
“什么都没有？我看是关键的你都没说吧！”
征嵘是什么性格的人，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肖筱也摸着个大概了。
他为人坦荡，处世磊落，性子里有些傲气，不屑于伪装作假。
唯独在陆星一的事情上。
征嵘先是躲躲闪闪，避而不谈。
肖筱还知道他智商情商都不低。
这会儿却又故意降智主动说起当初的事情。
肖筱又不傻，这恐怕是征嵘舍车保帅的策略。
他主动跟肖筱坦白的这些事儿恐怕都是烟幕弹。
征嵘真正想要隐瞒的，可能是比联姻还气人的。
肖筱也不装了，斜靠在征嵘对面的廊柱上。
“我们已经结婚了，你也说过，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现在就这么个小事，你干嘛要跟我斗智斗勇的？”
征嵘挠了挠头，讪讪来了句：“你怎么会这么想？”
肖筱斜瞥了他一眼，笑道：“本来我也没有这么想！是你用力过猛了！”
嗯？怎么说？征嵘睁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看向肖筱。
他还真的迫切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句话说错了，被肖筱怀疑。
“联姻被你妈妈一口回绝了，你还故意拿出来说，难道是要成心惹我不高兴？”
肖筱说到这里又瞪了征嵘一眼，继续道：“当然不是！”
“那只有一种可能，你是想隐瞒另一件让我更生气的事儿！”
肖筱说完歪着头看向征嵘，她想看他接下来还怎么狡辩。
征嵘看着肖筱的眼睛，愣了两秒钟，旋即举手投降。
“我是怕你生气啊！现在老实交待还能争取宽大处理不？”
“你说！”肖筱坐在游廊的扶手上看着他，表情变得凝重了。
“陆星一刚回国没几天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吃过一次饭。她邀我暑假跟她一起进藏，自驾和徒步，但我因为要打比赛，就没去成。”
“等她从藏区回来，我们俩……”征嵘指了指自己和肖筱：“就已经结婚了！”
要说当时肖筱和征嵘结婚的决定的确是有些仓促，还带着点戏剧性。
估计他们身边的人，恐怕谁都没料想到。
肖筱看着征嵘，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她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希望征嵘没有做触及她底线的事情，肖筱是坚决不能接受婚内出轨的！
“后来我们又见了一面。”
“婚后？”肖筱问。
“嗯！”
“你继续！”
征嵘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那天她喝多了，不知道说得是不是醉话，她说十多年前，我和她睡过！”
征嵘的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神看向肖筱。
肖筱闻言，脑子有一瞬间的短路，这个结果她着实有些意想不到。
十多年前？他们那会才多大点？不太可能吧？
是她理解的那种睡吗？
“睡没睡过你不知道？”肖筱问。
“我记得是有一次我们几个哥们在网吧的包间里通宵打游戏，还喝了酒，陆星一也在，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征嵘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一筹莫展。
“但陆星一那天跟我说了很多细节，又不像是假的。”
征嵘有些无助，语气里透着慌张。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当时喝多了，做了什么自己给忘记了？”
“她爸爸的生意当时出了点问题，后来全家都搬到南方去了，她也很快就转学走了，我们就再没见过面。直到今年她毕业回国。”
“老婆，就这些了，我对你毫无隐瞒！”
征嵘说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眼里带着委屈与惶恐，看着面前的肖筱。
他的确对当年的事儿一无所知。
但自从他从陆星一那里得知真相过后，就一直惶惶不安。
他知道这事瞒不过肖筱，肖筱终有一天会知道。
征嵘不敢想。
肖筱知道之后，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对他失望，会不会离开他？
但无论如何，征嵘也要尽力为自己辩解一下。
“这件事过去太久了，我现在没有办法自证。但我想跟你说，我真的没有，或者说至少在主观意识上，是绝对没有做的。”
征嵘说到这里，走过去想拉肖筱的手。
却被她躲开了。
肖筱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征嵘有些慌。
她是嫌弃自己了？
征嵘打心眼里开始害怕，整个人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他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东西一旦有了裂痕，就永远也无法修复。
他怕他们刚刚好起来的婚姻因此走向尽头。
征嵘还想再试着去牵肖筱的手，但他突然间又没有了勇气，只得傻傻的站着。
听完征嵘的叙述，肖筱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她把征嵘说的每一句话都认认真真在脑子里整理清楚。
好半天，肖筱才缓缓开口。
“首先，结婚之前，你的那些过往，与我无关！”
“但结婚之后，我们彼此忠诚，这是婚姻的底线。”
“我有洁癖，我要求的忠诚，不止是肉体。如果你违背了，我们之间将不可挽回。”
肖筱先将自己的态度说清楚，这是她理性思考的部分。
接下来，她才敢任由自己的情绪泛滥。
肖筱站起身，缓缓走到征嵘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
真好看呀！清澈明亮，干净得如一汪清泉。
这双眼睛怎么会背叛她。
肖筱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男人的。
可能是前不久，也可能是从小面馆里的第一眼开始，她就已经喜欢了。
但是越喜欢就越怕失去他。
肖筱紧贴着征嵘，双手环住了征嵘的腰，把头枕在他的胸膛上，喃喃开口。
“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我很珍惜很珍惜我们的婚姻！”
肖筱抬起头，去看征嵘的眼睛，像一只没有壳的软体动物。
这是她第一次向征嵘袒露心意。
肖筱不是一个感情外露的人，她这么做更像是在竭尽全力的，为自己的婚姻竖起一道篱笆。
“我恳求你，和我一样好好珍视它，它就是这么脆弱，我们任何一个都不要犯错，好不好？”
征嵘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搂着她，找到她的唇，深情地吻她。
还好，还好，他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儿！
征嵘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些天，他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征嵘知道，她的喜欢是真的，她的底线也是真的，她划下的那道红线是不容逾越的。
他差一点就失去面前的这个人了。
就在数周前的那个晚上，陆星一突然打电话约征嵘见面。
征嵘一开始推说有事没有去。
可没一会儿，他微信收到陆星一发过来的一张照片。
从照片看，陆星一好像在酒吧。
昏暗的灯光下，她醉眼迷离，面前的吧台上放着的，是喝了一大半的酒瓶。
她明显是喝多了。
征嵘怕陆星一在京城出什么意外，还是找了个借口出去寻她。
从酒吧出来，征嵘扶着醉酒的陆星一往停车场走。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征嵘连问了好几遍，陆星一才迷迷糊糊说出了一家酒店的名字。
陆家在十多年前就移居南方了，京城现在只有陆星一一个人。
她来京城才两个多月，还没有来得及买房子，每天都住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里。
夜风一吹，陆星一似乎清醒了一些。
她执意不肯坐征嵘的车回家，她一把推开征嵘，自己踉跄着往前走。
“滚！你找你的小娇妻去，别理我！”
征嵘只得远远跟在她后面。
陆星一走两步就站不稳，歪倒在台阶上。
她看到征嵘站在自己面前，借着酒劲儿就开始控诉。
控诉年少的征嵘对感情的迟钝。
控诉他当初……，转过头却当着什么事都没发生。
控诉他的无情和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