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挽月是云清的女儿,血缘关系在。云清针对席滢的动作停下来,但和席滢再次回到那种微妙的关系上。只是云清一反常态地留在了花溪舍,不怎么攒酒局了,也不好色。
似乎在做一个好父亲。
云清住在花溪舍,席滢就不会回花溪舍去。她的想法和云清的相左,比起周挽月,她更能是接受云之笑这个女儿。
或许是周挽月的眼睛像云清,这让席滢有些抵触。
周挽月是想和养父母住在一起的,但以云家的地位,云清不可能让他的血脉流落在外。
最后,周挽月还是住在了花溪舍。
原来的云之笑的房间。
云清亲自下命令让佣人把房间里云之笑的东西搬出去,移到空闲的房子里,等云之笑被找回来。
佣人腾房间的时候,言澈也在,看着他们上上下下的忙活。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云之笑鸠占鹊巢,腾空房间给云家真正的千金住,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言澈的心被塞了一团棉花堵住,心口处的血浸湿了棉花。棉花开始有了重量,压得他有些呼吸不畅。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住在那间房间?”
周挽月注意到言澈的神情不对,走过去主动询问。
言澈惊诧周挽月怎么会向自己问出这种话来,“那本来就是你的房间,我只是花溪舍的住客,怎么会有意见。”
周挽月住哪里,言澈都没有意见。
周挽月一听,便知道是她自己误会了,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随即笑意也抿了下来,面露担忧,“也不知道之笑她在哪里,安全不安全。”
言澈听得出来周挽月是真的担心云之笑的安危,而不是口是心非。
他抓着护栏,“肯定不会出事,毕竟云叔说了,他还把她当云家人。谁不长眼,敢得罪云家。”
不会出事的。
言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云之笑,你不可以有事,我有话还没有问清楚呢。
他想知道,云之笑针对他,只是单纯地讨厌他。还是为了赶他离开云家,免受迫害。
“会的,她一定会有好运。前天我陪我妈妈——”周挽月提到对养母的称呼时顿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改,说了下去,“我们去寺庙上了香,我给云之笑求了平安符,她不会有事的。”
“她那么针对你,你还对她这么好。”
言澈看着周挽月掏出来放在手上的平安符,言澈觉得周挽月过于善良了。
“她再针对我,我现在不也好好的,而她生死不明,我要是不希望她回来,就有些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了。这和打架一个道理,你把对方打得鼻青脸肿,和把对方打得半死不活,心态是不一样的。前者你觉得解气,后者你会担心你是否要承担法律责任。”
听着周挽月打的比方,言澈突然笑了一下。
引得周挽月目光疑惑地看着他。
但言澈没解释什么,周挽月也就没有问。
两人间的气氛还算温和。
远处的佣人见了,觉得奇怪,新来的真千金倒是个脾性好的,和谁都处得来,不会发脾气。
两人待了一会儿,有人过来,告诉周挽月,后院的老夫人想见她。周挽月跟着佣人走了,言澈也下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书桌下的一个橙色的纸箱上。他走过去,第一次将箱子抱到书桌上。拿开上面压着的一本书。打开箱子的盖子,入眼的是卷起来的画纸。
竖着塞满了整个箱子。
还差三张画纸卷起来的空间,就可以把眼前这个正正方方的箱子给装满了。
言澈随便抽出一张,抚平摊开,画上有花溪舍的花草树木,还是一只狗耷拉着耳朵。再拿出一张,是花溪舍的假山,白毛小狗躺在假山旁,脑袋处晕染着一滩红色,还有一块石头。
言澈记得这张,是云之笑画技有初步进展时,画的第一张隐喻他的画。云之笑故意把她的玩偶扔到假山上,让他爬上去取下来。
假山其实很好爬,只是昨天下过雨,有些滑。他上去的时候小心翼翼,下来的时候不防,踩到松动的石头,摔落在地上,高处的石头也滚落下来,砸在他的头顶。
破皮了,也流血了,但没有画上的这么多。
言澈又抽出一张。
饭桌旁,一只盛着米饭的碗扣在地上,旁边是散落的米饭,白毛小狗趴在地上,伸着舌头在吃地上的米饭。
是言澈十三岁时,出了成绩。他第一,云之笑倒数第一。在他端碗吃饭时,被云之笑一手推地上。云之笑要求他,把地上的米吃干净。他不依,就叫佣人来压他跪在地上。
又抽出一张。
是被水浇灌的白毛小狗。
是他十五岁时,搬了东西,出了一身汗,去洗澡。结果没听见云之笑叫他,出去后他解释,对方不听。让他站在院子里,浇花的水管对着他,冰冷刺骨的水从头顶落下。
又一张,是上个月大雪时,他跪在雪地里的场景。
没什么借口,是云之笑想起她死去狗了。
她的那只狗,死在冬天。
所以,云之笑要他跪着向她死去的小狗道歉。
那天,他拿到了两张画。
一张画的不是狗,而是他自己。
画中人的眼神,是言澈从来没有见过的,他都不敢相信,他能露出那么不屈坚毅的神色。
拥有那样眼神的人,应该是百折不挠地挺直身板站立的,可是他跪在地上。
这个箱子里的画,是云之笑羞辱他的证据。
她劝自己离开,要是像她口头说说那样轻松就好了。
一张张画,激起言澈的恨意。
云清,包括云之笑。
“云之笑,下次见到你,真希望是你的尸体啊。”言澈不像在周挽月面前说的那样,希望云之笑可以安全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希望云之笑死。
和云清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