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忠知道自己只能认下这个事。
“大夫人,奴才是想着,给他们那么多钱,养大了他们的胃口,这今后想要再使唤他们,可不就得花更多的钱吗?明明这些人已经是国公府的奴才了,是大夫人您宅心仁厚……”
裴忠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许婉宁给打断了,“这话你说的不对。是祖母提出让娘给这群下人发钱,说这群下人这么多年帮着娘照顾她的陪嫁,辛苦了,娘才一人给二百两银子的,祖母,是吧?”
话题终于转到了钟氏的身上,钟氏想躲也躲不过去了,“这,这……”
“祖母,既然这四十六个人根本没有接触过娘的陪嫁,为什么你说这些人是照顾陪嫁的下人呢?这四十六个人的名单还是你给出来的。”许婉宁抓着这条不放。
钟氏骑虎难下,所幸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裴忠,“这名单不是我写的,是裴管家他给出来的。”
裴忠又要把名单的责任揽下。
他抬头看了眼冷漠的钟氏,暗道自己跟错了人。
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大夫人,是奴才鬼迷心窍,想要给这群下人多谋点福利,这才想着这样一个法子,又怕给多了养大了这群下人的胃口。”裴忠的解释倒是合情合理。
“既然你也是为这群下人好,我也就不追究了,但是你私自调配我的银子。就是你的不对。而且钱没给到这些下人,剩下的银票现在在哪里,还给我。”
莫浔一旁说道,“是啊,这银子既然你没用,就得还给大夫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裴忠是要还,但是他哪来的银子还了啊。
那个钱不是已经给老夫人做私房钱了嘛。
而且镇国公府的账上已经没有银子了。
裴忠自己哪里有那么多现银。
看他在极力想解决的办法,许婉宁呵呵笑了一声,“裴管家在想什么?竟然钱还在国公府里,直接还给我娘就是了,难不成国公府没有银子,想拿我娘的钱充公?”
裴忠一个头两个大。
许婉宁猜的还真没错,国公府确实没有银子了。
那多余的九千一百两也在老夫人的账上,公中也没有钱,他怎么还?
裴忠绝望的看向钟氏,希望钟氏能开个口救救他。
可让他更绝望的是,钟氏连瞅都不瞅他一眼,更别提替他说话了。
“既然拿不出银子,那这钱就是被你贪墨了。莫大人,贪墨主子九千一百两,是什么罪?”
“犯人直接砍头,抄家,全家赶出镇国公府,钱财变卖后还给主人家。三代族人从今往后不准经商入仕读书。”
大越对奴才偷盗主人家的财产定的罪很重,一次就贪墨九千一百两,那肯定还贪墨了其他。
凑个一万两银子,简单得很。
一万两,就能够砍头了。
裴忠像是一滩烂泥一样坐在地上,目光绝望的看向钟氏,他还在哀求。
“老夫人,您是知道内幕的,您救救我,救救我全家啊。”
裴忠一家人都在镇国公府当差,要真的被赶了出去,他们全家三代都完了。
钟氏终于开口了,“颜氏,阿宁,裴管家他也是府里头的老人了,你们这样将他送到官府,未免寒了这些下人的心,从今往后谁还敢对主子忠心耿耿。”
钟氏避重就轻,不说裴忠贪墨银两的事情,反倒指责许婉宁和颜氏心思歹毒,要把家里头的忠仆置于死地,这是想让下人知道,许婉宁和颜氏不好相与。
逼迫颜氏退让。
颜氏退让了这么多年,不可能再退让了,况且,身边还有阿宁陪着她披荆斩棘。
许婉宁一脸的不敢置信:“祖母,我娘怎么寒这群下人的心了?一回来就给他们一人二百两银子,是裴忠贪墨了没给。现在我们要追回那多余的钱,还不能让他给了吗?
再说了,那二十八件陪嫁如今下落不明,是不是他偷走的?这种贪财的人,留在府里头,您就不担心他把镇国公府掏空吗?祖母,您这么袒护这个下人,莫不是他贪墨的钱财都了您?”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放肆!”钟氏脸色骤变:“你敢以下犯上?”
“阿宁可不敢,就是就事论事。”许婉宁一副害怕的模样,“裴管家,那天给你的银票是宁生钱庄的银票,我已经派人去问了。你拿到银票之后就立马去了宁生钱庄把银票换成了银子,那九千一百两的银子应该有好几箱。”
“来人,去他家查查,有没有几箱银子。”莫浔立马派人去裴忠家里查。
“剩下的那一百两,之前我的丫鬟为了兑换银票,找了你换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你给了他两张五十两,对吧?”
裴忠点点头,“是。”
“那两张五十两还在我手上,上头有票号,一个票号对应一张银票。银票兑换必须实名,裴忠,你兑换银票的时候,用的是谁的名字?”
裴忠嘴巴张张又阖上,绝望地心都要碎了。
莫浔摆摆手,“去请宁生钱庄的掌柜的过来。”
一刻钟之后,出去的人回来了。
一应见过之后,就步入正题。
“莫大人,这是之前大夫人在宁生钱庄存钱的银票……”
宁生钱庄的掌柜的将一本册子放在莫浔的面前,这册子上头是一张表,表上头,年月时间,票号,所有人,兑换时间,兑换人,作废时间,登记的一清二楚。
那几张银票,都有票号,其中两张五十两的,对上了许婉宁手上的那两张。
剩下的,都被裴忠兑换成了现银。
去裴忠家搜寻的人回来了,“大人,没有发现成箱的银子。”
莫浔看向裴忠,“裴管家,银票是你兑换的,银子也是你拿的,现在你家找不到银子,你又不还钱,那没办法,只能跟我去官府一趟了。
来人,将裴忠家人全部拿下,家产全部封锁,等事情查清楚之后,家产变卖,把银子还给大夫人。”
“是。”
裴忠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但是他还不敢晕,他要是晕了,就真的浑身长嘴都说不清楚了。
他像是一只狗一样,爬到钟氏面前,拽了拽钟氏的裙摆,苦苦哀求。
“老夫人,救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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