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瞎说什么，我和陈敏母亲当年是同事，她父亲来见我，也是陈慧珍引荐的，陈慧珍当时是我们学校的行政助理，跟我业务上有往来，人不错，和你的眉眼很相似。”
杨久仁没好气地看了眼李二宝。
李二宝这才尴尬地坐下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陈敏听完，则是更加激动地说道：“您当年就认识我母亲了？难怪每次我爸说你……”
她立即止住话题，说道：“我母亲倒是很关心您，但她常年不在南都，一直在省城，几次打电话让我代表她来看看您，说有机会，一定会和您见面。”
杨久仁笑道：“这才是实话，你母亲说想见我我信，就你爹那德行还想来看我，傻子才信。”
见陈敏有些尴尬，杨久仁才岔开话题：“你怎么会和李二宝这混小子认识，我跟你说，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千万别跟他走太近。”
他这话的意思其实很隐晦，就是你认识会认识李二宝，而且还在这么晚的时间，两个人一起出现在这里。
陈敏看了眼李二宝，这才解释道：“我和二宝是工作上有来往，今晚正好在这门口碰面，听说他也是来看望您，我就想着，人多一起热闹，没有打扰到您吧。”
她回答的也很巧妙，既没有承认自己和李二宝的关系，也间接说明两个人早就认识，隐晦地回答两个人的关系。
“不打扰，我一个糟老头子，冷清了这么多年，一下子这么热闹，我也很高兴，二宝可是有几天没来看我了。”杨久仁笑了笑。
陈敏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站起身说道：“杨老，这次来得匆忙，没有给您带礼物，我先不打扰你了，过几天再来，陪您好好地聊聊，我先走了。”
她看向李二宝：“二宝，你陪杨老聊聊天，我先出去了。”
她是说先出去，没说自己先走。
意思是她会在外面等李二宝。
李二宝点头：“好。”
陈敏走后，杨久仁这才看着李二宝问道：“啥进度了？”
“什么什么进度？”李二宝茫然道。
“呵，你小子，我当初就警告过你，不要和他们家的人有过多来往，现在看来，我的话你非但一点没听，还把人家女儿弄到手了，你跟我说实话，刘国昌还不知道你俩的事吧？”
陈敏不在，杨久仁也懒得和李二宝遮遮掩掩。
李二宝摸了下鼻子：“啥事没有，你放心吧。”
他见杨久仁一脸没好气的样子，探起身问道：“连市咋了，我刚看他出门时脸色不太好，你们吵架了？”
连公云刚才虽然对李二宝很客气，但明显心事重重，多一分钟都没停留，客套地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李二宝知道这不太正常，连公云肯定有很多话，想要问自己。
杨久仁淡淡道：“过去的一点小事，他会想开的，和你没什么关系，放心吧。”
李二宝问道：“不会是关于姚静吧？”
杨久仁愣了一下，这才看向他：“连公云和你说了？这家伙，一点气都沉不住，怎么年纪越大，还越活倒退回去了。”
李二宝摇头：“不是连市告诉我的，是我自己猜的。”
“你猜到什么了？”杨久仁看着他。
“你和姚静，还有秦瑶。”
李二宝看着他：“秦瑶是你的亲生女儿，对吧？”
他今天从云海茶楼出来时，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情。
当初秦瑶第一次去见杨久仁时，杨久仁就表现出和平时不一样的热情。
再加上杨久仁对她生活现状的旁敲侧击，以及不愿意做手术，在秦瑶劝阻后松动了这个心思。
他早就该猜到，杨久仁对秦瑶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只可惜，当时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看似无关的两个人，居然是父女呢。
杨久仁看了李二宝一眼，才点点头：“是，秦瑶是我和姚静生的。”
“当初你第一次带她来见我时，我就发现她长得特别像一位故人。”
“特别是那双眼睛和鼻子，以及性格脾气，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尽管这么多年秦瑶没有和姚静生活在一起，但骨子里的东西是改变不了，后来我就让小夏帮我查了查，才确定秦瑶就是当年姚静所生。”
他没有隐瞒，只是很平静地说出了自己和秦瑶的关系。
他看向李二宝：“你怎么知道的，夏洁告诉你的？”
“不是，一个朋友说的，所以当初也是姚静来医院劝你，你才同意做的手术？”李二宝问道。
“和姚静没什么关系，亲情这个东西就很奇怪，我当时抗拒你们的安排，其实就是不想活下去，觉得人生没什么意思，就这么体面地走，总好过光着屁股，被一堆人围观。”
“可后来见到秦瑶，那种血脉联系的微妙感，就产生了出来，特别是在确定她就是我女儿后，我就突然很想活下去。”
“想看着秦瑶结婚，生子，哪怕只是看到她的笑脸也好，我也就很知足。”
杨久仁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眼角流下来一滴泪水。
李二宝见状，未免动了恻隐之心。
杨久仁没有说实话，他真实的感受是，被养育了一辈子的亲生女儿和儿子反目成仇，连孙子孙女都每天地骂自己。
他一生闯荡，见识无数，踏过山巅，也落入低谷。
唯独到老了，却缺少了最为重要的传代之情。
他生无可恋，才一直抗拒治疗，只想默默无闻地消失。
可秦瑶的出现，让他重新产生了对生的希望。
秦瑶性格开朗，长得又很好看治愈，一颦一笑，都能牵动着杨久仁这位老人，似乎想到了过去很多事。
人活一世，到老了不就图个延续香火，不至于让自己半点东西都无法留下？
所以他不仅看到的是秦瑶，看到的也是他那双儿女的小时候，也想更多地体验一下，这久违的天伦之乐。
“那就行，秦瑶以后没事会回来看你，只是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她知道这件事？”李二宝问道。
杨久仁愣了一下，才摇了摇头：“我和姚静商量过了，这件事，永远不要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