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觉得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镇北侯虚软无力的靠在桌案内,沙哑着声音询问。
军师闻言陷入了沉默之中,暗道你栽了几个大跟头后总算知晓与我商议了?
可一切都晚了啊!
出去一趟损失五万五千兵马,却什么都没捞着,败家子恐怕都没您这么会败。
思忖片刻后,他试着开口道:“暂时只能死守虞城,不能让北戎军与云家军攻破这座城,
否则他们双方一旦会师,六十万兵马攻打北境剩下的十二城,侯爷将毫无胜算。”
“……”
镇北侯缓缓闭上了双眼。
如今的他,已然成了困兽之斗。
前有三十万云家军蠢蠢欲动,后有三十万北戎军虎视眈眈,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届时别说大业了,命都难保。
“军师去布防吧,务必要守住虞城,待我去信苏首辅与司马都督,让他们在盛京起兵,逼狗皇帝折回。”
这倒是个好法子。
可军师信不过苏首辅与司马都督二人。
别忘了,盛京还有左都督程阔以及豫亲王。
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特别是程阔,他还是安国公府世子时,就随父出征,在战场上叱咤风云。
后来老国公病故,他回盛京袭爵,永宁侯与镇北侯才慢慢崭露头角。
他作为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一直与右都督司马丞各司其职,相互制衡。
司马丞想要打五军都督府的主意,得先问问程阔同不同意。
这也是萧痕不肯让安国公伴驾出征的原因。
程阔留在盛京,可比上战场要有用得多。
“既然侯爷心底有了打算,那属下便安心了,我这就去城内布防,侯府歇会吧。”
说完,他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镇北侯目送他离开后,命随从去喊世子过来。
片刻,苏骞踱步走进书房。
迎接他的,是一个沉甸甸的砚台直直朝他砸来。
他费了好大劲才躲过致命一击,脸却被墨水浇了个正着。
“看看你献的好计策,老子赔了一个女儿不说,还折了五万多兵马,损失惨重。”
苏骞胡乱抹了把脸上的墨水。
原本只是星星点点的,这一擦,整张脸都黑透了,瞧着分外的滑稽。
“谁知那闵胡如此没出息,竟死在了小妹的身上。”
说到这,他微微一顿,眯着眼斟酌了片刻后,又继续道:“我总觉得闵胡的死有蹊跷,
父亲,您说是不是小妹太过憎恶他,被他折腾醒后起了杀心,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了他。”
镇北侯又捞起另一个砚台,正准备朝他面门砸过去时,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堪堪止住了冲动。
“难道真是她杀了闵胡,坏了我的计划?”
苏骞冷嗤了一声,“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她眼睁睁看着闵胡的五万兵马投奔闵澜,不就能证明她怀恨在心么?”
“……”
镇北侯无法反驳。
越是高傲的人,跌进泥潭越难以接受,鸾儿心存怨恨也正常。
他这嫡女,算是彻底废了。
“找个院子将她幽禁起来吧,别让她与军中的将领有任何的接触。”
“是。”
“对了,你确定云氏嫡女是狗皇帝的软肋么?”
苏骞点了点头,“确定,我已经命人去查她的藏身之处了,等找到她,就将她掳来北境,借此威胁皇帝。”
镇北侯的面色缓和了一些,可想到鲁城的惨败,好心情又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那个裴玄呢?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将他给我找出来,提供假情报害老子折损了三万兵马,我非要将他扒皮抽筋不可。”
提起裴玄,苏骞的脸色也渐渐阴沉了下去。
云家军先锋队藏在鲁城城外的情报,就是裴玄提供给他的,他派人快马加鞭送去给父亲,结果……
“您不说,我也会将他翻出来的。”
“……”
…
云卿来江南快一个月了,害喜的症状渐渐消失,胃口好了不少。
她整日里不是缝制孩童衣裳,就是刻木雕,日子倒也过得充足。
从花蕊夫人口中得知帝王已经顺利抵达鲁城,并以雷霆手腕让镇北侯折了五万多兵马后,彻底放了心。
他没骗她,这场战役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用不了几个月,北境的军权就会重新回到帝王手中。
“云家军内部的叛徒已除,陛下与世子顺利抵达鲁城,姑娘该放心了吧?”
耳边传来青兰的调侃声,拉回了云卿恍惚的思绪。
小娘子勾唇一笑,懒懒地倚靠回引枕上。
“多亏了裴玄那厮,没有他向镇北侯纳投名状,陛下又如何坑死五万镇北军?”
青兰笑而不语。
她是随陛下一块来江南的,只不过她不善于骑马,紧赶慢赶了六天才到余杭。
等她抵达时,陛下已经去了南境军营。
“姑娘。”窗外突地传来灵鸢的声音。
云卿下意识偏头望去,问:“何时?”
灵鸢靠近窗柩,压低声音道:“裴二姑娘好像出事了。”
“……”
云卿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韵儿。
“什么情况?她出了何事?”
虽然不知阿铮离京前是如何安顿梅姨娘母女的,但以弟弟的行事风格,绝不会疏忽大意。
永宁侯府还有皇家暗卫看守,她来江南后也调派了一些暗卫回京,只要韵儿不出府门,按道理说出不了事的。
灵鸢凑到她耳边道:“怡春院姑娘应该听说过吧?余杭城内最大的青楼,里面的老鸨放出一句话,
说她们最近收了个盛京过来的世家千金,长得美艳动人,还是个黄花闺女,特邀余杭城内的老爷们前去捧场,
为了吸引土著们的注意,她还命人画了一些那女子的画像,属下怎么瞧怎么像裴二姑娘。”
说完,她从袖中取出一卷画轴递给云卿。
云卿摊开一看,脸色瞬间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