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知道，这世上不光有女人还有男人，除了百姓和朝堂上的大臣以外，也有别的国家对我朝虎视眈眈。”
“本宫和皇上要考虑的事情多得多，远没有那么简单。”
苏云姝似乎听懂，但心中却有更大的疑问。
“难道一个国家的进步，一定要建立在女子的痛苦之上吗？一定要以牺牲女子来作为踏脚石？这种进步真的是正确的吗？”
“这些问题我想不通，我想，以后应该也不会有答案了吧。”
苏云姝以前并没有对这些问题进行深刻思考过。
虽然她自己婚姻也不幸福，但苏云姝想的最多的是跟路行舟和离后，自己独门独院的过日子。
哪怕外人对她指指点点，但只要苏云姝不和别的男人有所往来，也两耳不闻窗外事，便能万事大吉。
可自从今日和长知道了长公主的事后，苏云姝便知晓这事没那么简单。
自己不愿意找别的男人，别人未必也这样想。
古往今来，那么多女子在男人身死后不得二嫁二人，若因种种原因和离，或女子做了下堂妻，也不能抬头挺胸的出现在街头巷尾。
而是像孤魂野鬼一样，躲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天黑了才敢悄悄出来透气。
可她们从没有做过任何错事啊，为何要有这样的结局呢？
又有多少女子在这种愁苦的生活中葬送一生？
错的是男人，错的是律法，到最后却让无辜的女子来背负这种怨孽债，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姝儿，你别想这些事了。”
盛封询安慰她道：“本宫想告诉你的是，其实父皇已经有心修改律法了，至于为何迟迟未动，就是刚才本宫说的这些原因。”
“这种事情一定要慢慢来，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你一定能懂得。”
苏云姝眼睛微微一亮，“如此说来，皇上既然动了这样的念头，那等来日你继承皇位后，再加以努力，最多再过一两代人一定会把律法修改掉的，对不对？”
“不好说。”
盛封询还是不能给苏云姝一个准确的答案。
“但本宫可以告诉你，父皇会为天下女子的幸福而作出让步，本宫也一定会这样做的，甚至比父皇做得更好。”
“因为……因为你说的是对的。”
盛封询突然伸出手抓住苏云姝的胳膊，“姝儿，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说到了本宫心坎中去，不管是男子意外身死又或是和离回归娘家，还是休书送走的女子，都应该有继续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而不是被这些封建礼教束缚着。”
“你说的那些话，本宫深以为然，但以后你不要在人前说这些了。”
盛封询朝周围看两眼，眼神满是无奈。
“这里是皇家的大名园，你一口一个等来日本宫继位，这岂不是说父皇要驾崩了？”
“人虽都逃不过一死，可这些话让外人听去，你自己说是不是要大祸临头了？”
苏云姝吓得倒抽一口凉气，赶紧捂住嘴巴。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
“不用说了，本宫都明白。”
盛封询哭笑不得，“你呀，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往外说。”
“即便你心中并无恶意，可他人会恶意揣测的。”
“别的也就罢了，你在宫里还有李静云这个敌人，宫外就算没有仇视你的人，但保不齐有哪个想邀功的将你这话告诉父皇，你以为他会轻饶了你吗？”
“以后你可要当心些，这些话本宫就当没听到，可千万不能再有下次了。”
苏云姝赶忙点头。
她可真是个马大哈，刚才一连说了那么多回都没意识到不对劲。
幸好有盛封询提醒，否则后果万一真像他所说那样，自己可是连冤枉都喊不出来的。
“多谢太子殿下提醒。”
苏云姝不动声色的把胳膊抽回来，起身行礼。
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她，这会又变成了冷漠疏离的样子。
“殿下，我出来太久，得回去了。”
“你这就要走了？”
盛封询故意沉下脸来，啧啧两声，“好狠心的女人啊，用得到本宫的时候便故意套近乎，用不到本宫了就无情的一脚踢开。”
“谁无情？”
苏云姝瞪大双眼，但后半句话却说不出来了，直接咽了回去。
好吧，的确是她无情。
刚才是被长公主的事刺激到了，加上她迫切的想知道盛封询到底有没有听完全过程，所以一时忘了跟他拉开距离，才会如此。
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当然要回归从前了。
盛封询叹息一声，“姝儿，你不必伪装了，本宫心里都明白，你对本宫并非了无心意，何必这样苦苦克制？”
“且本宫先前曾答应你，以后与你做朋友便是，不会再对你造成任何困扰。”
“如此，你还不满足吗？”
苏云姝没话说了。
盛封询这样也算是做出让步来了，按理说苏云姝应该答应的。
可一想到外人说过的那些话，还有路行舟那不要脸的样子，苏云姝就退缩了。
她不能再因为自己的事而对盛封询造成困扰。
自己在烂泥中怎么挣扎都没关系，何盛封询是天之骄子，以后是要继承皇位的。
他的任务就是造福百姓，总揽国家大事，何必沉溺于儿女私情。
有句话说得很好，一旦儿女情长，就会英雄气短。
她不希望盛封询变成这样的人。
想到这，苏云姝眼里的波动不见了，眉眼恢复平静。
“殿下说的自然是对的，以后做朋友我也高兴，但请殿下注意好分寸，我并不希望外人在对我议论纷纷。”
“若再有下次，那只怕咱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苏云姝不是威胁，而是提醒。
所谓细水长流，当然要沉住性子。
国朝律法一日不改，苏云姝就永远别想和盛封询在一起。
但她被盛封询刚才那样一说，也知道这是任重而道远。
长公主等不到，她也一样等不到。
看这进度，八成得到自己的孙子辈才能等到吧。
那她还抱什么幻想呢？
脚踏实地过好每一天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