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时宴夫妻并不知道陈安的事情。
当盛津帆说要回国之时,他们才知道出了大事儿,当天盛时宴跟盛津帆一起回国了,但是当盛津帆赶回国,似乎一切都太迟了。
……
盛津帆回国那天,陈父已经下葬。
暮色傍晚。
盛津帆坐的车子回到别墅,车门打开他便下车朝着玄关走去,家里的佣人看见他表情十分古怪,并没有问他就直接说道:“太太才回家,人在楼上刺绣呢……这些天太太除了忙亲家那边的事情,在家里几乎不休息就在没日没夜地刺绣,真是担心她的身体累出个好歹来,先生回来可得好好安慰太太一下。”
盛津帆含糊嗯了一声。
他提着行李上到二楼,出乎意料的是陈安安并没有在绣室而是在卧室的起居室里,她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怔怔地发呆。
盛津帆进来的时候,她轻轻抬眼。
一别不过数日,陈安安却瘦了很多,原本就不丰腴的脸蛋现在小小尖尖的,起居室里没有开灯,她坐在一片暮色里显得更加清瘦憔悴,那双眸子在幽光中泛着淡淡的莹润。
盛津帆放下行李箱,打开壁灯,他的嗓音十分温柔。
“怎么不开灯坐在这里?”
陈安安手里的杯子放到茶几上,她起身来到他身边默默地帮他拿了行李提到衣帽间里,她一个字也没有说就只是帮他将行李一一整理出来。
“陈安安。”
盛津帆跟过去,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跟我说话。”
陈安安手里是他的衬衣,忽然她的手微微颤抖,跟着她全身都开始颤抖。她抬眼望着自己的丈夫,嘴唇动了半晌才发出声音来。
她说:“盛津帆,我一直在等你。”
盛津帆愣住。
许久之后他将她拥在怀里,万般不是滋味地说:“我回来了。”
可是他回来了,陈安安却已经不在了。
她的心不在了!
原本他们就没有感情基础,她就是想离开的,是他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了她一份希望,但最后也是他将她的希望浇熄掉,这几天陈安安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
陈松桥那头的人,不肯放过她们姐妹。
他们在灵堂闹得很凶。
陈安安吃足了苦头。
现在她的丈夫回来了,本该是拥抱着诉说的时候但是她却一句话也不想说……对他说什么呢,说自己拿花瓶砸陈松桥时有多害怕,说自己进了看守所有多么地无助,还是在办陈松桥后事时跟九月有多狼狈?
陈安安说不出口。
她靠在丈夫的肩头,恍惚地想起那天他在电话里的那一句话,他叫她别怕有他在……
脸颊相贴,盛津帆察觉到一股冰凉。
陈安安在默默哭泣。
他低头想安慰想解释,她却松开他背过身擦掉眼泪,她继续整理着那些衣裳,就像是这些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就像是一切如常般。
一阵晚风拂过,上方水晶灯发出清脆的声响,叮叮铛铛的,就像是他们新婚那晚的结婚证词。
浮生若梦,百年如露。
……
盛津帆回来这一晚,风平浪静。
往后,陈家的事情盛津帆介入,但总归事情已落尘埃,任谁也改变不了结局,他特意请那位霍律师吃了一顿饭,作为B市最昂贵的律师霍西只肯给了一个小时。
这场饭局,是盛津帆单独请的霍西。
这年,张崇光还没有回国,霍西还是那个潇潇洒洒的霍大律师,霍陆两家也只有陆烁有了男女间的感情,但也不顺利就是了。
会所最豪华的包厢。
盛津帆跟霍西各自坐在一边,盛津帆执着酒杯目视这一位能干的女律师,她的父亲霍绍霆跟母亲温蔓给了她姣好的容貌,还有首屈一指的头脑,盛津帆在生意场上也听说过这位女律师的丰功伟绩,律政圈子和娱乐圈子男男女女都迷这位霍律师迷得不行,斩男又斩女。
霍西一身职业装,即使坐在那里仍是气场强大。
她知道盛津帆的意思,于是在吃得差不多时开门见山:“盛总最关心的应该是陈太太会判几年吧!我不想跟盛总绕弯子更不想给盛总不切实际的希望……三年,至少是三年!”
盛津帆轻放下手中杯子。
他抬眼看了一眼李秘书,李秘书心领神会,立即从公事包里掏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支票来,轻轻扣在黑晶台面的餐桌上。
支票数额是两个亿。
霍西拿起支票打量,片刻后她轻轻一笑:“盛总真是大手笔。两个亿挽回濒临破碎的婚姻确实是很值得,但是这个案子已经被定性纵使我有通天的手段也无法为陈太太脱罪,检方起诉的那一位是出名的难缠。”
这两个亿霍西挣不了。
她将支票原路返回,起身告辞。
临走时她握着包厢的门把手,思索了一下轻道:“盛津帆你当时的选择其实没有错,你错在不爱陈安安这个妻子所以你处理不当,既然不爱那就放过她吧,何苦纠缠着两个人都痛苦。”
李秘书站在她身后,心中悸动。
盛津帆仍坐在水晶灯下,那张英挺的容颜光看着就叫女人怦然心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小酒杯,过了半晌才开口:“这是霍律师的经验之谈么?”
霍西不禁想起张崇光,想起那段无疾而终的初恋。
那个夕阳傍晚……
少女初次来潮,腰上系着哥哥的校服,身子趴在哥哥身上小心翼翼地搂着他的脖子,那一刻她的心跳不禁加速。
霍西低头轻道:“也许是吧!”而后她便开门离开。
李秘书跟着去送。
豪华的包厢里,盛津帆仍是安静地坐着,他想着霍西说的话——【既然不爱那就放过她吧,何苦纠缠着两个人都痛苦。】
放过陈安安,放过彼此!
灯光明亮,盛津帆的面上有一抹恍惚,他要放过陈安安吗?
……
盛津帆回家的时候,已是夜晚九点半。
陈安安已经到家,人在二楼呢,佣人说太太晚上没有下楼吃饭,盛津帆走到二楼推开主卧室的门,陈安安坐在沙发上看一本法务方面的书籍。
盛津帆合上门,嗓音轻而温柔。
“怎么不吃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