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还好?”
万安看着眼前的梁之于,想着自家大人因着他的缘故,不知生了多少气,就装作无意的说道:“说来,还得谢过蔡家大小姐,若不是她,夫人也不会受伤失忆替她嫁给我家大人!”
“我家大人也不会与夫人相识!”
“说不得再过几月,我们家小主子出生了,我们大人和夫人会请梁公子来饮一杯喜酒呢!”
梁之于身形一动,他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了个干干净净,后退一步后又竭力稳住身形,脱口而出问道:“霄儿怀了他的孩子?”
万安笑道:“正是呢!”
梁之于目光一黯,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哀伤。
见梁之于神情颓废,万安面上满是得意之色,等回去了将梁之于的模样告诉大人,大人必定高兴,他兴高采烈的拱了拱手:“梁公子,告辞!”
万安翻身上马,扬声道:“走!”
跟着他来的人,纷纷上马,拨转马头跟上万安。
目睹着万安一行人离去后,梁之于整个人神魂俱裂,他大脑里空白一片,心里犹如千万根针刺一般,密密匝匝的疼,浑然不知身处何地。
一旁的蔡凌玉一直“呜呜”的叫着,传书看着蔡凌玉的样子,再看看梁之于的模样,愁眉苦脸的叫道:“公子?”
“公子?”
梁之于只是呆呆的站着,充耳不闻。
传书顿时急的抓耳挠腮,他转向一旁的解剑,抱怨着道:“是谁放了蔡小姐出去的?”
解剑沉默不语。
传书大着胆子,上前拖着梁之于:“公子,进屋罢,外面风大,您身子还没好全呢!”
梁之于纹丝不动。
传书长叹一声,恼恨的看了一眼蔡凌玉。
梁之于走到解剑面前。
解剑只是躬身低头立着,好一会儿,他才艰难的说道:“蔡小姐有大人的亲笔信,属下们不得不...”
梁之于忽的转头,定定的看着正呜呜挣扎着示意人来给她解绑的蔡凌玉,他的眼神锋利如刀,蔡凌玉忍不住后退几步,她连连摇头,朝着梁之于呜呜的叫个不住。
梁之于抬脚上前,走到蔡凌玉面前,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传书见梁之于脸色白的十分难看,手也扶在佩剑上,害怕梁之于暴怒之下,一剑杀了蔡凌玉,忙上前跟在梁之于身边,紧紧的盯着他。
梁之于盯着蔡凌玉的眼神中满是凛冽的杀意,蔡凌玉渐渐的安静下来,她惊恐的看着梁之于,身子抖的像是风中的柳叶。
看了蔡凌玉好半晌后,梁之于抬起了手,蔡凌玉连忙后退几步,侧过头去。
梁之于的手顿了一下,跟着走上前去。
蔡凌玉和传书双双盯着梁之于,两人都是一脸的惊恐,大气不敢出。
梁之于抬手将蔡凌玉口中的麻核取出,转身就走。
传书顿时拍了拍胸口,扯着袖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蔡凌玉稍稍松了口气,急忙喊道:“梁之于...”
梁之于霍然转身,“唰”的抽出佩剑,抵着蔡凌玉的脖颈,她的头一动,一线鲜血顺着剑尖,蜿蜒落在她白皙的脖子上,没进衣领间。
蔡凌玉大骇,她张大嘴巴,想要喊却发不出声音,一串泪珠顺着脸庞滚滚落下,她动也不敢动,一双眼中满是恐惧和哀求。
梁之于面色冷肃,平时十分俊美的脸上满是寒霜,他脸绷的紧紧的,眼中的墨色阴云翻滚着,脸颊也抑制不住的抖动着。
传书眼睛瞪的溜圆,他张大了嘴巴,使劲儿吞咽着口水,方才战战兢兢的劝着道:“公...公子....”
“别...”
也不知是不是听了传书的劝,梁之于手中的剑缓缓朝下滑去,一一划破蔡凌玉身上的绳索。
蔡凌玉满脸的惊恐和着泪水,她张着嘴,浑身颤栗着,动也不敢动,只眼睛余光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剑,缓慢落下,将身上的绳索一一划断,掉落在地上。
刚松了口气,她觉得胸口到小腹间,有钝钝的疼,随之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疼,她低头一看,一同划破的,还有她的衣衫,有隐约血迹氤氲着透了出来。
她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梁之于看也不看地上的蔡凌玉,收了剑,转身进去。
传书顿足扼腕,他看看梁之于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的蔡凌玉,索性拔腿跟上梁之于。
进了房间,梁之于将剑横放在书桌上,坐在书桌后,他垂目定定的看着自幼不离身的剑。
他的眼前闪过爹爹梁信的面容,闭了闭眼,猛的睁开后,他缓缓抬手将剑举在眼前,拿起帕子仔细的擦拭着剑尖上的血迹。
将帕子随手丢掉后,他并指轻抚着剑锋,仿佛是想试试这剑是否锋利。
这剑乃是名师锻造,剑锋寒光闪闪,犹如一泓秋水,剑光映照在他的眉眼间,叫跟进来的传书心惊不已。
传书无端端的打了个激灵,他忽然感觉他家公子,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原本温润如玉的公子,此刻整个人就像他手中的那把出鞘的剑一般,寒光闪闪,满是锋芒。
梁家一行人出了江宁府,分作两拨,一拨护送着蔡凌玉回潭州待嫁,一拨随着梁之于赶回庐州。
弃车骑马的梁之于头也不回的打马朝前疾驰着,似乎很是心急,传书在后面急急的追赶着:“公子,慢一点,您的伤还没有好呢!”
马车上的蔡凌玉从车窗上探出身体,远远的眺望着梁之于的背影,嘴边噙着一抹笑意,暗自道:“果然还是梁信的话管用,这梁之于再生气,还不是要乖乖答应娶我么?”
她手扶着脖子上的伤口,微微皱眉,随即扬眉吐气一般,笑的十分开心。
蔡凌玉放下帘子,坐了回去,畅想着回潭州后如何一雪前耻,以及婚后如何培植心腹,瞥了一眼车旁的护卫们,她暗自点头,跟着来江宁府的这些人就很好么!
接了卫戚回报消息的萧景,心情大好,他回身走向亭中的陈霄,笑着问道:“这宅子如何?”
“可还能入你的眼?”
陈霄正伏在美人靠上,看着水中的红色的游鱼,在碧色水草间游来游去,随风送来阵阵晚桂的香气,听见萧景的话,她回头看了一眼萧景问道:“这宅子,怕不是你们这两日置办下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