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霄沉默着,没有立即答应。
百宁的脸渐渐的白了,他一脸的急切,满眼不敢相信的问道:“夫人,您在犹豫什么?”
“咱们要快!”
“若晚了,就来不及了!”
周先生和周行的视线,在陈霄和百宁之间来回转着,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闻讯赶来的历鸣阻拦道:“百宁,你少胡搅蛮缠!”
“汴州此刻是个火药桶一般,咱们大小姐不说避着些,还上赶着去,是何道理?”
“你们大人受伤,我们大小姐千里迢迢赶去做什么?”
“她又不是大夫!”
百宁横了历鸣一眼,起身疾言厉色的喝道:“你说什么?”
“亏的咱们大人,事事帮着江南,你居然半点不知感恩!”
“我们大人受了重伤,眼见不治,他怎么能不盼着见夫人和小公子一面?”
“夫人和小公子若去了,大人说不定就好转了!”
历鸣绕过百宁,朝着陈霄行礼,劝阻道:“大小姐,不能去!”
“堂堂北郡节度使萧景,居然被个杀手刺伤?”
“什么杀手这么厉害,以萧大人的身手,居然避不过去?”
他扭头怒瞪着百宁:“必定是你和你主子联手做戏,好骗我们大小姐和公子去汴州,待去了汴州,她们母子还不是你们砧板上的肉,由着你们搓圆搓扁?”
“我看,不还是你大人,想要借机图谋咱们江南?”
百宁气的大喝一声,“唰”的一声抽出腰间的刀,横在历鸣面前,红着眼睛喝道:“你说什么?”
历鸣不甘示弱,跟着亮出兵器。
“都住手!”陈霄淡淡的瞥了二人一眼:“再吵,就都给我出去!”
历鸣得意的瞥了百宁一眼,后退一步。
百宁神情不善的收了腰刀。
酌政堂内众人纷纷看着陈霄。
陈霄却沉默不语。
百宁又气又急,他的胸膛起伏不定,握住刀柄的手,紧了又松。
见陈霄只顾着出神,百宁急的火上房一般,他抱拳行礼催促着:“夫人!”
“百宁求您,看在与咱们大人的情分上,还有小公子的面上,就走一趟汴州罢?”
“介时,百宁必定将您和小公子安全护送回来!”
“大人在汴州,肯定盼着您能亲自过去,看他一眼!”
历鸣狐疑的看着百宁:“你家大人当真是受了重伤?”
百宁见陈霄迟迟没有应声,历鸣那厮又在一旁蛇蛇蝎蝎,他不由得怒目而视。
陈霄忽然起身,她走到酌政堂外,百宁忙大步跟上,一脸紧张的看着她。
见陈霄只是抬头看天,百宁不由得奇怪,也跟着看了看天,天上有什么?
时近冬日,酌政堂的上空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连日来,江南都是晴天,一直没有见过雨水,不过冬日少雨,原也正常,百宁心想。
他的视线转到陈霄身上,只想着如何叫陈霄尽快跟他出发动身去汴州,若是她不答应....
百宁扶着腰刀的手,动了一动,暗自想着,说不得,他只好使些手段了!
正思索间,陈霄转身进了厅内,回身坐下,看向周先生:“我和百宁去汴州!”
“江宁府政务就交给先生,多费些心!”
“有紧急事传信给周行!”
周先生点头应下。
百宁脸上瞬间亮了几分,追问着:“那小公子呢?”
陈霄注视着百宁,微微摇头:“既然事情紧急,急着赶路,还是将他放在江宁府的好,我和你骑快马去!”
“坐马车太慢!”
百宁想了一想,应了下来:“也好,夫人稍候,我现在就去准备!”
说完,他拱手抱拳行礼后,快步退了出去。
见百宁出去,周先生和周行、历鸣几人都神情凝重的看着陈霄。
历鸣开口要再劝,陈霄抬手止住了,她清声说道:“历鸣,北郡节度使萧景被刺,朝廷乃至各地必定闻风而动,你传令下去,府内戒严,府内人等,无故不得外出,入内人等,严加排查!”
“另外,内院加派人手值守!”
历鸣忙应下,又迟疑着问道:“属下,不随您一起去汴州么?”
陈霄摇头:“不必!”
接着她又嘱咐周先生:“先生传令下去,叫各州府戒严,萧景身受重伤的消息若是属实,朝廷必定趁机出手,其余几家说不定会跟着动起来,咱们要小心戒备,有人会浑水摸鱼!”
周先生神情一肃,立即应下。
陈霄示意历鸣:“将你手下的人,分一部分出来,交给周行统领,随我去汴州!”
“是!”周行和历鸣齐齐应下。
她转头看着周行:“传令各地咱们的人,若是朝廷和各地有异动,及时报给我!”
周行躬身应下。
陈霄起身出了酌政堂,回了内院,看了一回白氏和孩子们,又转回院中,换了一身男装,出了内院。
百宁和周行等在内院门口,见陈霄一身骑马的装扮,百宁脸上的焦灼之色,这才缓了几分,忙迎上去:“夫人!”
“走!”陈霄挥了挥手。
百宁带的小半人手,与周行带的人,俱都等在陈家大门外。
陈霄翻身上马后,百宁周行等人纷纷骑上马,拱卫着陈霄出了江宁府城。
一行人疾驰几天后,前行约莫五六百余里地,道旁的竹子大片枯死黄叶,另一边的农田里已经起了很大的裂痕,田土板结。
再往前走,部分河水己经干涸断流,路途上不少饥民个个皮包骨头蜷缩在道旁。
许多人衣衫褴褛,拖家带口的朝前走着,也有很多人跪在道旁,头上插着草标,等着买主来买。
目睹着这触目惊心的画面,陈霄的心里沉甸甸的,此地已经是淮南道境内,情况尚且如此严重,那江南道的情况呢?
她寻机吩咐周行,江南道各州的情况,速速报上来。
周行应下。
然而,萧景被刺重伤一事,如同巨石一般,压在她的心头,她恨不得肋下生出双,直扑汴州,一探究竟,看看萧景是否安好。
出了淮南道,进了河南道的徐州,一行人夜宿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