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陈霄正带着周行等人查看饶州城墙防御工事,苏舜匆匆来报:“小姐,打探到姜韦大军的行踪了!”
陈霄神色肃然,问道:“到哪了?”
苏舜应道:“在抚州境内,预计今明两天就到饶州城下了!”
陈霄点点头:“传令下去,做好准备!”
“是!”苏舜应道。
陈霄手抚摸着粗粝的城墙,看向雾气朦胧的城下。
护城河绕城而过,因着近日来雨水充沛,河水也上涨了不少,中间夹杂着泥沙,不如往日清澈。
进城的吊桥,早早的就收了起来,城门也紧闭着,闲杂人等,没有指令不得靠近。
陈霄自来了饶州,见刺史严振是个心里有成算的,防御工事也修筑好了,心里不由的点了点头。
严振上了城墙,朝着陈霄见礼:“探子来报,姜韦不日就要兵临城下,我已经诏令城里城外的百姓,撤往后方。”
“您不若跟着他们一起,先行撤到宣歙一带。”
陈霄脸上有着微微的笑意,这严振虽然看上去一副文人模样,倒是个爱民如子的。
脸上笑意隐去后,陈霄反问道:“我是来饶州督战的,不在饶州,却撤往后方,是何道理?”
严振取出一方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面带忧虑的说道:“那姜韦勇冠三军、力能搏虎,打了不少胜仗,您还是避一避罢!”
“守城一事,您放心交给我。”
“我绝对不让姜韦破了饶州城!”
“您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战死了,也没法儿跟节度使大人交代啊!”
陈霄面色一肃,不赞同的道:“严大人,慎言!”
“家父信任你,将饶州交由你手,可不是叫你战死的!”
“像你这样的好官,都战死了,谁来治理饶州?”
严振无奈的摇摇头。
陈霄又道:“严大人不如跟我说说,你觉得那姜韦会在何处扎营?”
严振正要开口,陈霄飞快的说道:“我虽然跟着家父,读过不少兵书,也处理过不少政务,可真正上战场,还是头一遭!”
说完,陈霄一揖到地:“饶州一战,仰赖严大人!”
“我带来的江宁府州兵及各州精锐,交由严大人调遣!”
“另外一部分苏舜的人,还请大人允许我用在他处!”
严振大为震动,急忙虚扶起陈霄:“当不得您如此大礼!”
陈霄执意虚心请教:“还请大人教我!”
严振点点头,指着饶州城外的大片开阔地带,正色道:“他们渡河后,必定会在离饶州城五里左右的地方安营扎寨。”
“河水距离饶州城有十里,他们居中,进可攻、退可守。”
陈霄极目远眺着。
见陈霄沉默不语,严振劝慰道:“您无须忧心,守城的士兵,必定全力而战!”
一天后,陈霄和严振接到消息,姜韦大军已经开拔到了河对面,即将渡河。
陈霄朝着一旁的苏舜点了点头。
苏舜抱拳行礼后,快速下了城墙,翻身上马,带人朝城外奔去。
严振疑惑着道:“他这时节出城,是去做什么?”
陈霄一笑,卖起了关子:“严大人稍候片刻,自然见分晓!”
过了半日,严振正在府衙调配将士,一名守城的士兵一手按着盔帽,一手扶着腰刀,跑的飞快来报:“大人——!”
“探子来报,姜韦大军过河时,上游突发洪水,冲走了他们千余人马!”
“什么?”严振和其余人等纷纷起身,朝外面的天看了一眼,个个面露不解。
这些日子,确实是阴雨连绵,但眼下是冬季,又不是夏季,哪里来的洪水?
严振带人上了城墙,却见陈霄立在城墙上,和站在一旁的苏舜正在低声说着什么。
看着苏舜和他身后不远处站立的百十人,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衣衫上裹满泥沙,严振瞬间明白了。
大步走了过去,严振朝陈霄行了一礼,激动的道:“是您叫人在上游截住河水,趁着他们渡河时,再掘开河水的?”
陈霄转身看向严振,正色道:“姜韦他们远道而来,咱们总该尽一尽地主之仪,送份见面礼罢!”
严振团团转了几圈,神色大振道:“这等大事,您为何一声不吭?”
“早说与我,我也能调派人手前去!”
陈霄摇摇头道,面色如常:“战事上,你早有布置,我初来乍到,怎好打乱您的计划,抽调人手!”
严振一噎,想来是自己不信任她在先,叫人看出来了,这才连这么大事都不告知一声。
想到这,严振真心诚意的行礼道:“之前是我多有不敬,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陈霄一笑,轻快的说道:“大人何须多礼,眼下我有两件事情,麻烦大人!”
严振直起身子,问道:“您说!”
陈霄转身看向城墙外,沉声道:
“一,将我的旗帜,升起来!”
“二,将苏舜的人,安置下去,熬制姜汤,配驱寒散!”
说完,陈霄挥了挥手,一旁的周行,将一面旗帜交到严振手上。
严振展开看了,双手不由的一抖,眼睛湿润了,颤着声音道:“这是····这是····”
眼前的是一面半旧的旗帜,正中是“镇海”两个大字。
陈霄头也不回,坚定的说道:“蔡寅既然派姜韦来攻打饶州,我总不好躲在暗处,面也不露!”
“既然来了,那就光明正大的战上一场!”
“想必那蔡寅不会只图饶州这一座城池,这次如若不打退他,他必定会攻向宣、歙两州!”
“另外,叫人诏令全城,就说那姜韦已经折损了千余人马,也好鼓舞鼓舞咱们的士气!”
严振深吸一口气,应道:“是!”
“来人!”严振一声清喝:“将咱们镇海军的旗帜升上城头!”
将旗帜交由将士后,严振叫来随从,吩咐立即将苏舜的人带去安置。
仰头看着饶州城头上飘扬的镇海军旗帜,陈霄又转向严振肃然道:“眼下,那姜韦大军刚刚渡河,必定在收拢人马,无心他顾,咱们何不派一只轻骑,去扰他一扰!”
严振眼中精光一闪,急问道:“您是想主动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陈霄点点头:“顺便探探他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