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杨海身上的黑白斑马见不得光，老兵十分谨慎地带着他降落在距离黑市还有好几公里的绿地树林。
凭借强大的目力，杨海看到了远方建在山腰处的银色城墙。
那里才是帝国边境，黑市就建在山脚下，颇有些顶风作案的意味。
因为一些虫族材料不能直接带进去，所以黑市除了收购之外，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加工厂。
他们一会儿即将要出售的蝎子虫虫卵就会在这里加工提取，制作成半成品，然后光明正大地送入帝国境内。
杨海把黑白斑马的手环塞进作战服的时候才发现，手上戴着的东西有点多了。
三个形态各异的机甲手环还有黑珍珠空间。
老兵倒是对此见怪不怪，他手上的东西也不少。
一般来说，有经验的佣兵都会给自己准备一个备用机甲。
走出树林之后，周围热闹了起来。
许多低阶异能者在路边支起小摊，卖各种东西的都有，小吃几乎占了一半。
很多东西杨海都不认识，但是光闻着味道就知道一定好吃。
老兵不知道从哪里扒拉出来件灰色风衣穿在了外面，干巴老头的猥琐形象得到些挽回，但是不多。
隔段距离，街上就会出现一架拿着能源机枪的黑色机甲。
机甲的视窗亮着，显然处在启动状态。
杨海压低了声音问道：“不是说这里不允许启动机甲吗？”
老兵瞥了那黑色机甲一眼，懒声道。
“这是用来维护秩序的无人驾驶机甲，专门用来威慑那些不老实的家伙。”
老兵话音刚落，旁边的烧烤摊上就有两拨人剑拔弩张地吵了起来。
一绑着脏辫的精神小伙鼻孔朝天地对着两身穿作战服的女人吼道：“臭娘们儿，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大哥请你喝杯酒那是你的荣幸。”
在他身后，身高接近两米的壮硕男人悠闲地晃动着酒杯里的红色液体。
“小九，跟妹妹们好好说话。”
两女皱了皱眉头，暴脾气的短发女子腾地站起身来。
“说多少次了，你们听不懂人话吗，我们不喝，老娘不缺你们这杯酒。”
“嘿，你们两个！今天老子就让知道什么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精神小伙怒气冲冲地将摔了酒杯，抬起手，巴掌就要甩在短发女子脸上。
“嘭！”
精神小伙的整条手臂像朵烟花似的在空中猛然炸开。
烧烤摊主熟练地拿起脚边的雨伞，闪电般撑开，完美护住了炉子上的烤肉。
显然不是头一回处理这种事情了。
杨海回头，身后的智能机甲正好收起能源机枪。
毫无感情波动的电子音响彻全场。
【金银花黑市守则第三条，暴力胁迫他人者，销毁作案工具。】
老兵轻啧一声，收回了视线。
“年轻人，喝点马尿就上头，却不知道撒尿也要看地方啊。”
智能机甲收枪不久，几个扛着扫把、拖把、抹布的清洁工就相继走出，十分熟练地为烧烤摊打扫现场。
壮硕男人的酒彻底醒了，颇为忌惮地望了黑色机甲一眼，扶着不断哀嚎的精神小伙朝医疗点走去。
杨海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只是盯着智能机甲手里的能源机枪若有所思。
“智能机甲的价格很贵吗？”
“你问这个干啥？”
老兵托着下巴沉思一会儿后答道：“这玩意儿跟普通机甲的价格差不多，这年头智脑都烂大街了。”
“那为什么帝国不出动智能机甲对付虫族呢？能够驾驶高级机甲的异能者有限，换做是智脑来应该能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大概是因为有前车之鉴吧。”
这似是而非的一句话给杨海搞得有些糊涂，他继续追问。
“你的意思是有人失败了？什么时候？”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金甲城吧。”
“嗯。”
杨海对那栋倒转过来的大楼印象十分深刻。
老兵眼神飘忽，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得是两百年前了，我才十岁左右吧，金甲城里繁荣无比，拥有帝国最先进的机甲技术，智能机甲的概念就是最先由金甲城提出的。”
“那时候的虫族数量可比现在多得多，相对的，死在战场上的铁驭也越来越多。”
“金甲城为了减少铁驭伤亡，启用了大批智能机甲。”
杨海不解：“这不是很好吗？为什么最后会失败？”
老兵看了杨海一眼，而后慢悠悠道。
“我之前也疑惑，后来才知道金甲城是被自己耗没的。”
“来给你简单算一笔账，高级机甲的耗能是非常大的，智能机甲又完全依靠机甲内部的能源块运作，全力开动之下，最多一个半个小时就必须更换五枚高级能源块，否则就会倒在战场上变成一具废铁。”
“一枚高级能源块的价值和五十颗七阶异核的价值相当，你觉得高级机甲能在一个半小时内击杀两百多只七阶虫族吗？”
“你再看看你驾驭黑白斑马这么长时间的能耗，对比一下。”
杨海沉默了，他拿到黑白斑马的时候能源储备还剩下70%，这么大半天下来，中途还开启了极为耗能的拟态功能，现在还剩下65%。
老兵沉重的声音再次传来：
“传统机甲，不管是战斗还是飞行，消耗的大部分都是铁驭本身的异能和精神力。”
“而本身恢复能力强悍的异能者只需要短暂的休息就可以重新投入战斗，这一点秒杀所有的智能机甲。”
“虫族数量多，需要出动的智能机甲数量也多，城主顶着鲜红的财政赤字依旧不断生产智能机甲。”
“金甲城从繁荣富饶跌到一贫如洗，只经过了短短两个月。”
“最可悲的是，最后所有的智能机甲都变成了废铁，金甲城想保护的全体公民也随之一起掩埋在了黄沙之下。”
谈话间，两人又路过了一架黑色的智能机甲。
杨海注意到，机甲的胸口处有个极淡的金色盾牌符号，隐没在黑色图层之下。
走到宽阔的街道尽头，老兵带着杨海拐进一条小巷。
又复杂地转了几个弯之后，老兵敲响了一家招牌上写着兰花瓷的店门。
“砰砰砰！”
每一次敲击都伴随着灰尘和木屑掉落。
在金属建筑随处可见的地方，烂的如此别具一格的木门倒是也少见。
来开门的是个看起来比老兵还猥琐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