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是在五日后返回燕城的。

贺家与沈家商定了日子,一起谈婚事。

这两个孩子结婚结得一鸣惊人,证领了,婚礼还是要办的,该走的过程不能少。

贺郕卫特地从军区赶了回来,他几十年作息规律,早晨不到七点就已经起床,打了一套军体拳锻炼身体,洗完澡开始挑衣服。

这是两家人第一次正式会面,但因为他生了一个不把他当回事的好儿子,以至于他这个爹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儿子结婚了的人。

婚都没订,这就要商量婚礼了。

见面不能失礼数,多少年没有这么仔细地审视过自己的衣柜了,贺郕卫挑选了半个小时,没挑出满意的,叫来老林帮他参谋。

这种活儿老林也不擅长啊,看看他那个清一色不是军装就是中山装的衣柜:“您这衣服也没什么区别啊。”

“谁说的?”贺郕卫伸手一指,“这件是蓝色,这件是深蓝色;这件是黑色,这件是炭黑色,都稍有区别,你要仔细看才看得出来。你看这件,有刺绣,去年新做的。”

老林说:“这件好看,显得人年轻。”

贺郕卫拿在身前比了比:“我穿这个,是不是太花哨了?”

“这……”老林指指旁边黑色那件,“这套比较庄重。”

贺郕卫打量几眼:“结婚是喜事,穿这么沉闷的颜色,他们会不会觉得我不满意?”

“要不您穿军装呢?既显得正式,又不怕不得体。”

贺郕卫觉得不妥:“这是亲家见面,又不是首脑会晤,我穿军装去摆什么架子。”

老林实在是不会了,正跟他一起对着黑压压的衣柜发愁,门口响起一声轻哂。

“我结婚,又不是你结婚,你打扮个什么劲。”贺庭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倚着门框说,“他们家一共就两个女人,都有老公,你打算迷死谁?”

贺郕卫抄起旁边的鞋拔子作势要抽他:“臭小子!你爹的玩笑你也敢开。”

贺庭洲往后一斜,躲过去:“穿灰色那套。天天臭着一张脸,把你儿媳妇吓跑了,我这辈子就只能跟你相看两厌了。”

“……”

付芸专门给霜序订做了一条新中式旗袍,请了燕城最好的匠人,加班加点赶制出来的。

这身旗袍是专门为她设计,精致珠绣与水青色刺绣织成古典温婉的图案,珍珠流苏从颈后垂下,高贵又灵动。

她长发盘起,露出形状修长的天鹅颈,从楼上起来时,付芸满意得不得了:“我就说这条旗袍衬你,真漂亮。”

她把霜序拉到沙发上,拿出一套首饰。

26颗鸽血红宝石与白钻镶嵌而成的项链,还有配套的红宝石戒指与耳环。

付芸说:“原本想把我结婚时那套祖母绿的首饰送给你,那套对我来说最有意义,我想把最好的给你。不过以前送给过漫漫,中间发生这许多事,再送给你也怕委屈你。这套鸽血红是我特意让你哥拍回来的,送给你做结婚礼物。”

“好漂亮。”霜序抱住付芸,“谢谢干妈。”

付芸又道:“你哥跟我们商量过了,除了我跟你干爸给你准备的那部分,他会把公司10%的股份给你做嫁妆。”

霜序一愣,转头看向外面抽烟的沈聿。

霜序走出去,沈聿听见脚步声,将烟掐灭:“准备好了?”

霜序点头:“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干爸干妈已经给我很多了,金融上的东西我不懂,你公司的股份留在你自己手里更有价值,我不需要这些。”

“你不需要懂。”沈聿说,“贺家不是普通家庭,钱财、权势,这些我们都不图,这些股份是哥哥给你的底气,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能给自己兜底,不必委曲求全,明白吗?”

“明白。”霜序说,“谢谢哥。”

沈聿笑了笑,帮她打开车门:“走吧。”

到达望春楼时,贺家人已经到了。

霜序随着付芸他们进门,雅间里,贺家人站起来迎接。

贺庭洲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着痕迹地逗留片刻。

双方客客气气寒暄,落座,霜序从贺庭洲身边经过时,被他勾了下手指。

他音量很低,只有她一个人听到:“谁家老婆这么漂亮?”

“……”霜序侧头,撞进他轻佻的黑眸,她抽出手指的时候低声说:“你家的。”

贺庭洲轻轻抬眉,唇边勾起一个弧度。

贺郕卫严肃惯了,不善言辞,不过有贺文婧这个姑姑作为女性长辈在场,倒也不会冷场。

贺文婧把上次没能送出去的翡翠手镯拿出来,笑盈盈套上霜序手腕:“上次是我考虑不周,送得名不正言不顺,回去漫漫还教训我一番,说那样才是怠慢你。现在你已经是庭洲的太太了,这镯子你可是得名正言顺收下了,庭洲奶奶在天有灵,看到他成家肯定也很高兴。”

她说着就要落泪了,霜序赶忙抽纸巾给她,陆漫漫在旁边说:“妈妈,戏过了。”

贺文婧拍了她一巴掌,不哭了。

贺郕卫道:“他们两个虽然已经领了证,但该办的得办,该给的东西也不能少,小序因为庭洲受了不少苦,不能亏待她。”

他抬抬手,警卫员将东西递过来,一张银行卡和一本房产证。

“彩礼已经准备好了,除了这张卡里八千万现金,还有二环的一套四合院。这些都是给小序的,记在她个人名下。另外,让庭洲跟小序补签一个协议,去做个公证,将来要是他们真走到离婚那一步,不管什么原因,他的一半身家都会让小序带走。”

贺郕卫说,“这不是我不看好他们,是给小序一个保障。”

沈家那么疼这个干女儿,还有个沈聿对她挖空心思虎视眈眈,贺郕卫都替自家这个不孝子操心。

但凡他敢对霜序一丁点不好,那边沈聿恐怕就要把人带走了。

霜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扭头看向贺庭洲。

他一句都没跟她提过。

贺庭洲搭着长腿,对上她眼神,挑眉,也不知是真的会错意,还是故意逗她:“怎么了,嫌少?”

霜序忙说:“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贺庭洲一副想当金丝雀很久了的口气:“那都给你,以后你养我。”

“我不要。”他的身家要是都给了她,以后就算真要离婚,她也跑不了。

这协议对贺庭洲一百二十个不利,但凡她变个心,贺庭洲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小声说:“你就不怕我卷了你的财产跟别的男人跑路吗?”

贺庭洲鼻腔里轻轻一哼:“财产给你,你跟别的男人跑一个试试。”

陆漫漫没心没肺地喝着菌菇汤,诚心发问:“舅舅,你这么正直,是怎么培养出我表哥这种超级巨无霸恋爱脑的?”

贺郕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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