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能延误时机!”
安排好事情后,众人散去。
梁之于停在原地,面色严肃问道:“请问父亲,是谁给您出的这歹毒计策?”
梁信注视着梁之于,眉峰紧锁,恨铁不成钢的道:“自然是你那未过门的妻子,蔡氏!”
“你是我的儿子,不想着为我分忧,行事反倒畏手畏脚,连个女人也比你有魄力!”
“她?”梁之于神情大变,讶异问道:“她不是在庐州么?”
“几时来了寿州?”
梁信上下打量着梁之于,眼中满是嘲弄之色:“我这一生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般不成器的东西!”
“唯独这张脸,生的还算过的去!”
“能叫个女人为你神魂颠倒,为嫁你想尽了办法!”
梁之于的脸渐渐的白了,他满脸不耻道:“这般不择手段,不顾百姓安危,岂是良善之辈?”
“她是不是良善之辈,无须你忧心!”梁信呵斥道:“只要她一心向着梁家,那就是我梁家的好儿媳!”
他冷哼一声:“蔡氏既然来了,又出谋划策解了咱们庐州的燃眉之急,那就赶紧完婚罢!”
梁之于头低垂着,神情晦暗不明,眼中满是阴郁。
梁信看他这般,又来了气:“看看你这垂头丧气的样子!”
“在颍州城下,怎么不见你有半点为将的风范?”
“将来,你娘还指望你支撑门楣,我看还是趁早算了罢!”
任凭梁信如何冷嘲热讽,梁之于只是不言不语,他低垂着眼睛,一张脸雪白,毫无血色。
梁信满脸嫌恶的喝道:“还不退下?”
看着梁之于的背影,梁信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他眉目森森,眼前忽然模糊起来,心里砰砰直跳,两侧的太阳穴也一蹦一蹦的疼。
他只觉得头痛欲裂,忙抬手捂住头,强忍着不适,坐了下来。
梁之于行礼后转身就走,他大步出了议事厅,满面寒霜。
守在门外的传书,上前道:“公子...”
梁之于越过传书,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传书见梁之于神情不对,他连连摇头直叹气,忙一路小跑跟在他家公子身后,回了落脚的院子。
梁之于径直进了书房,坐在案几后,沉默不语。
时近黄昏,书房内十分昏暗,传书跟了进来,见梁之于一人呆坐在案几后,看不清神情,长久的静默着一语不发,身影十分萧索。
传书眼眶一热,这些日子来,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家公子跟在大人身旁,日日挨训,动辄得咎,他就心酸不已。
自打江宁府回来,他家公子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再不忤逆大人,日日勤奋好学,十分上进,不是在大人身边听教,就是在军营与将士们同吃同住。
军中的将领们对他都钦佩不已。
但是大人仍旧不满意,看着公子百般不顺眼,在幕僚将领面前,常常毫不留情面的斥责公子,公子没事人一般,他这个做下人的都看不过去了。
公子日渐沉默下来,再不是以前那个,一笑叫小娘子脸红的温润如玉翩翩公子了。
就连他身边的侍卫,公子也都换了个遍,换成了他外祖家陪嫁给他母亲胡夫人的侍卫。
传书心酸不已,他忍不住背过身体,扯起袖子擦了擦脸,这才掏出火折子,吹着了,默默的点着蜡烛。
一盏接一盏的灯烛亮了起来,将梁之于的身影映照在了墙上,拉长又缩短。
门外忽然响起了通传声:“公子,许管事来了!”
传书看了过去,梁之于恍若未闻,他低垂着眼睛,一动不动,半边脸隐在黑暗中,半边脸被烛火渡上一层橘色的光,神情晦涩。
许管事是梁信身边的得力管事,他这个时候来,肯定是有要事,传书见梁之于迟迟不开口,只得放下火折子,走了出去,寒暄着道:“许管事,您老怎么来了?”
“公子正忙着呢!”
许管事语气中满是喜意:“传书,好事!”
“大好事!”
“大人叫我来和公子说,公子和蔡家大小姐的婚事,定在三日后办,因着时间紧迫又是在寿州,一切从简。”
传书的脸上顿时堆满了笑,他提高了声量:“是吗?”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啊哈哈哈...”
送走了许管事,传书脸上的笑骤然消失了,他神情中满是忧愁,脚步踏入书房的时候,他抬手抹了把脸,挂上笑容语气欣喜的说道:“公子,许管事传话说,三日后,您和蔡家大小姐完婚...”
梁之于抬眼看了传书一眼,神情淡漠,哪里有半分喜意?
传书对上梁之于的视线,笑脸变成一张苦瓜脸,声音也越来越低。
他烦恼的挠了挠头,绞尽脑汁的劝道:“公子,你别难过...”
劝慰人的话还未说完,传书自己倒高一声低一声的抽泣起来,他抹着眼睛鼻音浓重的说道:“公子,胳膊拧不过大腿...”
“你先顺了大人的意,等日后,再娶几房可心的来...”
“那蔡家大小姐,您不喜欢,大不了娶了做个摆设罢...”
梁之于招了招手,示意传书上前。
传书呆呆愣愣的,脸上还挂着泪珠,鼻子一抽一抽的。
梁之于掏出帕子,递了过去:“擦擦眼泪!”
传书接过帕子攥在手里,留意着梁之于的神情,见他脸上不喜不悲,仿佛对这门婚事毫不介意似的。
传书却十分气闷,他不由得的说道:“公子,您想哭就哭罢,别憋坏了身体!”
梁之于却忽然笑了,他淡淡的看了传书一眼:“我为什么要哭?”
传书眼泪流的更凶了些,他心里不知怎的,十分难过,眼泪像是水一般,淌个不住。
他怔怔的说道:“公子,我这心里好难受!”
他自幼随着公子长大,陪伴了公子这么多年,他知道他家公子此刻必定十分难过,只是不说罢了。
公子和大人之间,父子不和,娶妻又不是自己喜欢的,这人生还有什么盼头?
梁之于起身拍了拍传书的肩膀,正色说道:“传书,你帮我去办一件事罢!”
“什么事?”传书呆呆愣愣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