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只恨当时为什么不好生学,现在用时,大有书到用时方恨少的遗憾!
正烦心时,他伸手拿起一旁的茶盏,端了过来,递到嘴边正要饮,忽然有一抹素色衣衫微微摆动,飘进了他的视线。
苏舜转头去看,一身素衣的蔡瑶镜正站在书桌旁静静立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眉心一跳,看着蔡瑶镜问道:“你怎么来了?”
蔡瑶镜抬头看了苏舜一眼,脸颊红润,眼神扑闪着:“我...”
她胸膛起伏不定,洁白的牙齿轻咬下唇,脸上的红晕渐渐的重了:“你好几日不见回来,我来看看你!”
苏舜注视着蔡瑶镜,不由得一叹,他合上文书,起身问道:“可曾用了饭?”
蔡瑶镜仰头看着苏舜,轻轻摇头。
苏舜朝外走去,蔡瑶镜忙跟上他的脚步。
“你先去院外等我,我叫人将饭摆在后园亭中,陪你用饭!”苏舜在檐下停住脚步,转身对着蔡瑶镜说道。
蔡瑶镜脸上瞬间亮堂起来,她轻轻的“嗯”了一声,转身下了台阶,婷婷袅袅的走了出去。
注视着蔡瑶镜的背影,苏舜出了片刻神,方才叫了仆从来,淡淡的说道:“谁叫你放她进来的?”
仆从“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大人饶命,大人....”
苏舜声音中满是冷意:“自己下去领十板子,日后没有我同意,不得随意放人进来!”
“是!”那仆从忙爬起来。
苏舜又道:“叫厨房将我和蔡小姐的饭菜,送到后园亭中!”
“是!”那仆从连声答应着,转身退了出去。
苏舜回房,换了一身衣衫,这才迈步走出去。
蔡瑶镜正静静的等在院外,见苏舜出来,她神情里满是喜悦,眼睛亮晶晶的,一眼接一眼的看着苏舜。
苏舜看也未看蔡瑶镜,只是大步朝前走着。
蔡瑶镜个子不及苏舜高,见苏舜腿长走的快,她追赶不上,不由得娇嗔道:“苏舜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后面有老虎追着吃你不成?”
苏舜回头看了蔡瑶镜一眼停下了脚步,浅棕色眼眸在夕阳的照耀下,愈加迷人心魄。
蔡瑶镜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跳的快了几分,她的脸上烧了起来,垂下眼睛,又鼓起勇气抬起来直视着苏舜,正要说话,却见苏舜转开了视线,看着天边的晚霞。
此时正值日暮,暮色四合,只余天边晚霞还残留有一线余晖。
晚风卷起苏舜的衣衫,也吹乱了她的鬓发,她抬手将被风吹乱的碎发拨到耳后,看着苏舜俊朗的侧脸,慢慢走到苏舜身边。
见她跟上,苏舜放慢脚步,与她并肩朝前走去。
天边,一轮圆月升上了天空,残留的夕阳余晖,渐渐的淡了。
蔡瑶镜脸上的热度渐渐退了,她转头看着身侧的苏舜,他身形高大,侧脸轮廓线条分明,目光直视着前方。
看着苏舜俊朗不凡的模样,她原本慢慢平缓下来的心跳,又快了几拍。
蔡瑶镜嘴边漾出一抹笑意,她收回视线,心里忽然想着,就这般与他走着,一直走到地老天荒,也十分不错。
正翘着嘴角畅想时,苏舜出声打断了她:“小心脚下!”
蔡瑶镜想的出神,没留意脚下的石阶,整个人猛的朝前扑去,她吓的闭上双眼,尖叫一声。
正想着自己会狠狠的摔在地上,苏舜伸出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扶着站稳后,又急忙松开。
蔡瑶镜松了口气,她忍不住拍了拍胸脯,一脸庆幸兼有几分感激的看着苏舜:“多谢你!”
苏舜只淡淡的说了一声:“走罢!”
“走路当心些!”
蔡瑶镜抬手抚摸着胳膊,感受着苏舜大手留下的力道,她心里像吃了蜜一般甜。
顺着石阶进了园子,荷花的清香被水波一漾,远远的飘过来,格外的好闻。
看着眼前满池随风轻轻摇摆的荷花,蔡瑶镜不由得赞叹着:“好美的荷花!”
苏舜一径沉默着,并不出声。
蔡瑶镜也不恼,只随着苏舜的步伐,上了石阶,进了园中的亭子。
亭子建在假山上,亭角飞入花木中,一盏灯恰好将亭子照亮,却又不会过于明亮,夺了天上的皎洁月色。
亭中早有仆人拿艾草熏过,残留着淡淡的艾草香。
石桌上摆着新鲜瓜果,石凳上也铺上了锦垫。
待苏舜和蔡瑶镜坐定,仆从们先上了清茶,又将瓜果撤下,流水般的送了菜肴上来。
待安了箸,斟了酒,摆好菜肴,仆从们退到了假山下。
蔡瑶镜好奇的看着眼前的酒盏,正要端起来小尝一口,苏舜一眼看见了,抬手将她面前的酒杯移开了:“你还小,还是不要饮酒!”
“吃菜罢!”
蔡瑶镜好奇的看了一眼那酒,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了菜,放在碗中,细细的品尝了,扬头对着苏舜笑的灿烂:“好吃!”
苏舜看她一眼,嘴角微扬,将那盘菜移到她的面前,这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蔡瑶镜眼睛一亮,笑的更加灿烂。
忽然亭子外的假山上,“唧唧唧唧----”的虫鸣声响起来,时而清亮,时而低沉,高低错落,起伏有致,清亮动人。
二人一时饭毕,仆从将碗盘收走,亭内又只剩了苏舜和蔡瑶镜二人。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墨蓝的夜空吞没,那轮圆月越发的皎洁明亮,月华如水,洒下清辉,照耀着人间万户。
苏舜转头看着天边的园月,亭中那盏散发着柔和光线的灯,将他的侧脸照的分明。
见他长久的沉默着,蔡瑶镜咬了咬嘴唇,忽然开口问道:“我贸然来找你,可是叫你为难了?”
苏舜转头,目光在她的脸上一转而过,视线落在那盏灯上,片刻后,他摇摇头:“没有,没有叫我为难!”
蔡瑶镜稍稍松了口气,她一向肆意惯了,这些日子来了江州,见苏舜总是忙忙碌碌,一连好几日都不见人影,她心里越发忐忑,只以为苏舜是恼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