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谢妙音都在不停啜泣着,哭得我见犹怜。

沈听晚默默跟在她身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等送谢妙音回到房间,沈听晚立即倒了杯花茶递了过去。

“二娘,父亲已经走了,你……节哀顺变。”

“呜呜……”

谢妙音斜靠在贵妃榻上,耸着肩膀抽泣,“都怪我,是我害了他啊!”

“要不是我那天非要出门,也不会招来这场无妄之灾!”

无妄之灾?

沈听晚立即警觉起来。

难道沈庆生的死,是一场意外?

“二娘,你能不能跟我说说,父亲他是怎么死的?”

沈听晚凑近了谢妙音,想要弄清楚原因。

谢妙音却捂着脸哭个不停,支支吾吾,就是说不清楚,“怪我,都怪我啊!”

“听晚,你别问了,我现在心里好乱,你让我好好静一静,好吗?求你了。”

“那好吧,二娘,你好好休息。”

沈听晚不再坚持,转身走出了谢妙音的房间。

离开前,还帮她关好了门。

陆沉霄就等在外面。

看到沈听晚出来,立即迎过去,“你也要节哀。”

沈听晚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微哽,“陆沉霄,如果我说,其实我根本不难过,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血?”

“这些年来,父亲这两个字,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虚名。”

“他离我太远太远了,看得见,却丝毫感受不到。”

“尤其是我重回沈家,拿到我娘的骨灰时,那时候我真的想一把火烧了这儿。”

陆沉霄握住沈听晚的手,跟她十指相扣。

悄无声息的给她力量,好让她继续往下说。

有些情绪梗在心里,只有说出来,才会好受。

感受到陆沉霄给予的关怀,沈听晚心里一暖。

她牵着他的手,苦楚一笑,“那些年,我真的很恨他!”

“恨他为什么强抢了我娘亲,还任由陈巧娣欺负她!”

“恨自己明明也是他的女儿,为什么要活的还不如沈家的一条狗!”

“我每次见到他,都恶狠狠盯着他,恨不得冲上去咬他几口……当然,换来的,是陈巧娣本本加厉鞭鞭打。”

“然后我娘就会更加卑微,跪着给陈巧娣洗脚……晚上还要和我一起饿肚子……”

“那些年,我们俩俩就像地里的荒草,不断被收割、砍伐、火烧,却靠着那股子韧劲,硬是活了下来。”

“直到我祖父再也看不下去,把我带去了乡下,我娘的日子,才总算好了一些吧。”

“可那有什么用呢?我宁愿陪着她挨饿吃苦,也不想跟她分开,只是沈家我暂时回不来了……”

“直到沈秋棠逃婚,他们才把我从乡下接过来,无耻的用我娘的骨灰威胁我,说我如果要是不替嫁,就砸了我在这世上最后的眷恋。”

“我屈服了,认命了,只想活下去,活着跟沈家斗个鱼死网破!我要亲手送这里的所有人都下地狱!”

“可现在,看到沈庆生咽气,我心里窝着的那口恨,却像泡沫般炸裂,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连陈巧娣,我看到她如今中风的样子,竟觉得这样也好,让她生不如死的活着,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阿霄,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傍晚的冷风,吹拂沈听晚鬓角垂下来的碎发,令她看上去像琉璃般易碎。

陆沉霄把她拥进怀里,低声安抚道,“没关系,晚晚,那些都过去了。”

“以后人生漫漫,你还有我。”

是啊。

她仇视、憎恶、忘不掉的那些困难的始作俑者,一个死,一个残。

过去的那些种种不堪,她也该放下了。

人生苦短,执着于过去,不如着眼于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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